十二月十五号，华罗庚杯数学邀请赛在省城如期举行。　　头天晚上苏明成跟孩子就来了，郑志一手安排，住在离考场最近的旅馆，同行的还有二中校长余世北。　　“苏单，鹏飞，你俩今晚别看书了，好好放松放松一下。”

余世北收拾包要出去，苏单问他去哪儿。　　哎呀，要是苏简在就好了，他还能跟她倒倒苦水。　　一中的张校长忒烦人，大家是代表市里参赛，都是一个集体，可是这人心术不正，把他学校八个孩子安排去见一个人，据说是历年参与过竞赛的老师，告诉学生们考试时的注意事项。　　他准备去偷听，听不到的话，就强迫张校长说出来，不能让他的孩子吃亏。　　“我姐让我俩盯着你，别出去跟人打架。”

“啥？这真是你姐说的？”

“对啊，虽然我俩听不懂她在说啥，但是我姐从来不说废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看电视吧。”

看样子苏简早就想到张校长会耍手段，可是现在关系到两孩子的前途，他必须去。　　苏明成只好站起来，“余校长，我跟你一起。”

“不用，咱又不是去打仗，那么多人干啥？”

“我女儿说得对，打架有辱斯文，我以前没来过省城，你带我到处转转。”

开玩笑，中心小学的家长，哪有一个不认识余世北的？　　苇塘村和海洋村离得近，大名鼎鼎的余世北会出海打鱼，也会教书育人，更有一项出名，就是脾气倔强，看不惯的事一定会斗争到底，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打架的名声千万别传到省城，这里没有熟人，苏明成也没有他大舅哥的本事，万一他真跟人打起来，只能替他挨揍。　　“爸，你看好余校长，别叫他乱走。”

“我知道了知道了。”

老太太死了，苏明成本不想来省城，是孩子劝他出来散散心。　　说起这件事他也闹腾，三弟给了三百块钱的丧葬费，人就没影了。　　往他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女人凶巴巴，说苏明松单位有事，已经返回省城。　　他想去苏明松单位找找他，商量一下老爹的赡养问题，不然等他回去，不知道猴年马月。　　余世北一脸的不痛快，孩子们不让他去找张校长算账，他只能忍着。　　“我们去哪儿转转？”

“那个……余校长，我想去这个地方，你带我去好不好？”

“国控集团？你有熟人？”

“我弟弟在这里上班，我找他有事。”

“行，走吧。”

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做，缓解一下暴躁的心情。　　“我听说你家的事情，你爹你妈偏心眼，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还行！”

余世北上下打量他，这个老好人，啥事都“还行”“还行”。　　两孩子在中心小学上学时，常常被人欺负，也没见他像其他家长那样，拿着烧火棍来学校打人。　　“你养了个好闺女，好儿子，以后有享不尽的福了。”

“都是余校长教育的好。”

“呵！少给我扣帽子，给我有屁关系？”

“屁关系也是关系，嘿嘿！”

两人谁也不舍得打车走，又不会乘公共汽车，打听好道儿之后，靠“11”路，愣是走了两个小时，才到苏明松上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