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看着何东平的反应,也是心中暗乐。 这何东平,分明是陷在他的固有模式中不能自拔了啊。她虽年轻,还是个姑娘,但她好歹也是对手好不好? 还没怎样呢,就这么盲目乐观,不好吧? “嗯,”袁冬初的欣慰是发自内心的,“既然咱们意见一致,那就谈谈接下来的运作,还有我们两家对诚运投递的股成和主管事宜。”
“?”
何东平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申祥这时也回过味儿了,听到袁冬初的话,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当此情形,谈论这个内容,要不要这么急着确定自己的劣势啊? 更莫名其妙的是,袁冬初开口的话。 “既然大管事做事如此痛快,我们就让一步。诚运南北掌有信局七成股,鸿江船厂这边,我们给三成,大管事看这样可行?”
“七……你们占七成???”
申祥失声叫道。 疯了吧?! 这是何东平两人第一个念头。 然后,两人又仔细打量袁冬初好几圈。 看着还好啊,镇定从容,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像得了失心疯啊。 可是姑娘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这个……袁姑娘说笑了吧?”
何东平说得很含蓄,给足了袁冬初面子。 这也是他手上拿着一份可算惊世骇俗的表格账本。不然,遇到这种不懂事的叫嚣,他真不会给面子的,直接就甩袖子走人了。 申祥同样不能忍,问道:“袁姑娘可知,我们鸿江船厂翻新的沙船,价值几何?”
袁冬初微笑:“当然知道,上次我们过来,不就是来买船的吗。对于船只的价格,冬初很了解。”
“袁姑娘这么说,何某就不明白了,”何东平有点儿不高兴,这位姑娘,有些太不知好歹了啊,“既然袁姑娘知道的如此清楚,却在鸿江船厂投入运输船只的情况下,只给出三成股,而你方却占有七成。何某想知道,诚运南北一方,对信局的投入几何?”
“是冬初没说清楚。”
袁冬初很诚心的认错,再次打开手边小小藤箱,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却未递出来,而是在手中缓缓翻了两页,才抬头看向何东平两人,说道:“开办信局的构想,是诚运南北提出来的。现在咱们不提这个,我可以做主,把这个构想和投递业务无条件转给鸿江船厂来做。 但是,鸿江船厂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投递业务拓展开吗?大家都知道鸿江船厂的财力和人力,也许大管事真能快速把投递业展开。但大管事能保证,扩展之后的投递业务收益,一定能做到最大最优?”
何东平被袁冬初问得一时语塞,他的视线在袁冬初面上和手上的文书之间来回移动着,心下大约猜到,袁冬初之所以如此有信心,那份文书上应该有答案。 可那上面写着什么呢? 申祥作为下属,很能体谅上司,直接开口问了:“袁姑娘的意思,你们诚运南北,刚开始做河运,没有财力物力支持,就有最有效、最赚钱的能力?”
袁冬初微笑:“这话说的有点儿过了,但办法我们却是真有呢。”
何东平期待。 申祥则是不加掩饰的不相信。 袁冬初把翻过两页的计划合上,隔着桌子推到何东平面前,说道:“这是筹建信局的计划,请大管事过目。”
不用说,这份计划又是一记重拳,重重击打着鸿江船厂两人的感知和经验。 两人一目十行的急急把文书看完,之后又详细过了一遍。 难怪这姑娘敢如此大言不惭,人家是真有料。 只是…… “袁姑娘,你这筹划不完整啊,接下来的部分呢?”
申祥问道,文书最后是在他的手中。 何东平感觉今天的商谈,自己完全落在了下风。 所以干脆也不和人交锋了,有下属就是好,这个时候,就用得着下属了。由下属试探,谈出来的结果不如意,他也好想办法圆回来。 这份文书做出的筹划相当好,就像表格账册一样,绝对能让人耳目一新,却有着明显的不完整。 这残缺的文书只写了通州总号的构建,以及下设两个分区分号设置的一部分。 至于前页目录中提到的、通州城下辖县城及村落如何安排,却是没有了。 而且,看通州总号和两个分号,是两种不同的运营方式,且分号的构建还没写完。 再往下延展的村镇、县城,是否有更不一样的运作方式,那就不得而知了。 袁冬初如此有信心,文件中缺失的部分,应该就很重要了。 何东平自持身份,所以把文书转给申祥。而申祥还能领会领导的意图,他询问的,也正是何东平最想知道的。 袁冬初继续微笑:“时间太急,冬初又是初学写字,十分勉励才写出这些。如果两位看着还成,冬初回转就去写接下来的部分,点灯熬油,也是会赶时间写出来的。”
至于时间能赶到何种程度,袁冬初没说,何东平两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没好意思追问。 可是内心里,两人疯狂吐槽袁冬初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孩子,却如此狡猾。 何东平只管低头喝茶,一点儿不想泄露自己心中的迫切。 怎样才能把整份文书拿到呢? 难道真的给诚运南北七成股,他们鸿江船厂只拿三成? 何东平觉得,自己好多年的管事、大管事都白做了。面对一个小姑娘,居然不能给船厂挣来应得的利益,居然会素手无策。 ………… 在卓远图办公的房间,作为鸿江船厂的大东家,卓远图可没有何东平那样的纠结和郁闷。 他和顾天成谈的相当不错,虽然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但顾天成所提建议,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卓远图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说道:“天成,你打的这算计,有点出格了啊。用鸿江船厂送你的船做抵押,再从鸿江搞一艘回去……谁家生意能答应你这么做?”
让他哭笑不得的建议,是顾天成提出了的。 顾天成要用诚运南北正在使用的两条货船做抵押,也就是上次卓远图送他的两条沙船。用这两条船抵押,从鸿江船厂再买一艘同样的翻新沙船。 说是买船,但既然说道抵押,那就是无法正常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