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不等人,小满和诚运五个兄弟做事也是雷厉风行。 只用了两刻钟多点的功夫,小满便回来复命。 紧接着,另外五个兄弟,或肩扛、或手提,带着自己的行李,前后脚的来码头报到了。 这点时间,只够袁冬初帮忙秀春、小翠给她们家里人带话,把两人给家里买的东西转交给袁长河。 另外,还有袁冬初和顾天成带回来的东西,也一一交代清楚。 算起来,父女二人其实只是见了个面。说的不多几句话,还都是投递行的事情,接着便匆匆道别。 看着缓缓离开岸边的大船,看着甲板上、渐渐模糊的闺女身影,袁长河心中又是怅然、又是自豪。 他闺女本事大了,让大家焦头烂额的事,非得自家闺女解决才行。 ………… 袁冬初搭乘的船队行程很快,而且通州投递总号的人已经忙碌不堪,所以大家很默契的保持了一致,都没想过提前通知潘再水接人什么的。 船队抵达通州码头的这天,已经临近午时。 袁冬初几人下了船,倒是遇到坐守码头的诚运自己人。 袁冬初也没让他们做多余的事,直接雇了三辆马车,一行人带着各自的行李,上车直奔通州投递总号。 马车经过投递总号门店时,袁冬初带着婉儿和星耀下了车。小满等其余人,则是往位于这条街后巷的总号后院而去。 投递行门店倒是很热闹,人头攒动,各种嘈杂声音充斥在原本宽敞、现在却显得异常拥挤的门店内。 门店外侧大部分地方,拥挤了众多拿着物品、或怀揣信件的顾客。这些人都没什么好话,相互的交谈中,充斥着轻重不一的各种抱怨。 靠里的位置,则摆了一溜桌子,把店里店外分了开来。 潘再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一溜桌后坐着几个写单的人。从这几个的衣着神态上看,明显不是投递行原本代写书信的人,而是临时雇来应急的。 这几人手握毛笔,很熟练的刷刷点点,一边询问顾客,一边在诚运特制的单子上书写着信息。 袁冬初站在门口位置,能分辨出周围的嘈杂议论,大多是在抱怨。 抱怨他们来此邮寄物品和信件,却迟迟得不到处理。光是排队便要排好几天,这种投递效率,和年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更有情绪大的人,则是直接诅咒:做不了就不用做,像诚运这种破店,还是早些关张比较省心,免得耽搁大家伙儿的时间。 袁冬初只在店门处看了看,便转身往外退去。 转头时,却见星耀眼神很不对,直盯着诅咒诚运投递的那人,很有冲上去,把那家伙暴揍一顿的冲动。 “走了,”袁冬初招呼他,压低声音说道,“话是不中听,但咱们的确没做到尽快揽收。”
星辉不甘不愿的答应一声,又狠狠撇了那人一眼,这才跟着转身。 那个被盯着的人有所察觉,回头时,正巧对上星耀狠狠的目光。 大约星耀身上还残留着之前的狼性,对上他狠戾冷寒的眼神,那人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敢有,便把头转了回去,也乖乖的闭了嘴。 袁冬初三人转到后巷,走进后院,小满和几个兄弟已经把他们的行李物品全部卸下。一个牧良镇出身的伙计正在帮忙,把那许多行李分别送到两间屋里。 院子里也是一片纷乱,忙碌中的六七个人,有蹲在包裹信件中,快速翻捡分类的;也有来来回回递送物品的;还有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物品磕绊、差点儿撞翻一个竹篓的……真是喧闹的非常。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没好气的嚷嚷声: “这个是沐州佑县的包裹,怎么搁这里了?快拿去一边!”
“这是咱们收到、需要投送的信吧?怎么混在这儿了?二毛这是你的,赶紧拿走!”
“怎么刚分出来的包裹,又给混一起了?谁干的!”
“……” 这种场面,让袁冬初忍不住扶额:“真够乱的。”
照这样子忙碌,包裹分拣一定会出差错的。 到时,把甲地的物品直接送到乙地、或者送去哪个不着边的犄角旮旯,那时再往回退,运输成本大大增加不说,若是不小心把包裹整丢了,那是要加倍赔偿的。 有来往忙碌的人看见袁冬初,忙停下打招呼。 连带着那些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有个人的目光是看向袁冬初的,但手里还下意识的分放着包裹,眼见得就放错地方了。 袁冬初一边回应,一边让他们只管做自己的事。看到刚才放错包裹的人手忙脚乱的再去翻找,她觉着自己脑门更添黑线。 小满带人敲开后院时,已经有人飞奔去门店,把牧良镇来人的消息告诉潘再水。 潘再水大喜过望,放下手头的活儿,急步从后门出来。 一进后院,他便看到扶额的袁冬初,当下也是大汗。 他这活儿干的,好像有点对不起投递总号掌事的职位了。 “袁姑娘,这个,你看,我实在是没招了……”一向明朗的潘再水,这时很有些局促。 袁冬初笑着,说道:“难免的,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手忙脚乱,你已经应对的挺好了。”
至少,潘再水还找了几个写单的人,第一步就做对了。 想当初,第一次双十一购物节时,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造势。可是。那么大基数的业内人士,还有那么多相关的快递部门,竟然谁都没想到,订单暴增的情况下,现有的投递力量是否跟得上。 结果就是,在各种现代化的信息传输、交通工具、智能管理的基础上,因为快递量暴增,把整个快递业搞得人仰马翻。 这个教训之深切,一直到她穿越,每次临近双十一,购物平台和各物流部门都如临大敌,各种布置和应急措施,提前便候着了。 人家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潘再水,有这样的反应,真不算差。 听了袁冬初的话,潘再水看起来好了些,顾不得询问袁冬初路途辛苦,便满含期待的问道:“袁姑娘你想到办法了吗?”
给他传信的人说,只有小满和五个牧良镇的兄弟来了,然后就是袁冬初身边的三个人。 若她不是想到别的办法,这几个人绝对不够用。 袁冬初打量院子里的状况,厨房那边好像忙的差不多了。 她问道:“一会儿就是午饭时间,你是怎么安排的?”
潘再水答道:“做事的人分两拨,会替换着吃饭,店里一直有人知应主顾。”
袁冬初点头,再问:“你这里临时装包裹的,还是原来的竹篓?”
“是呢。”
潘再水有点不明白。 只听袁冬初吩咐:“那就让人再找些,你这里有六个写单的人是吧?那就三十个篓子吧,不要太大,照着店里写单人身边能放下的大小。”
潘再水不及多问,这种事随便找个人便能做,当下叫来灶下一个妇人,给她两串钱:“李婶子出去买三十个竹篓回来,就是咱们寻常放包裹那样的,买小两号的。”
看着妇人揣了铜钱离开,潘再水目光灼灼的看着袁冬初,等她接下来的吩咐。 他已经十多天的焦头烂额,主心骨来了,心头终于松快了些。 袁冬初继续说道:“还得雇两个能写单的人,不拘做什么的,只要能正常书写便可。”
潘再水怔了怔,解释道:“店里不是已经雇了六个写单的人应急吗?再多的话,怕是店里排不开了。”
雇能书写的人,所出工钱和雇用打杂的人可大不一样。 而且,这些人也不是那种能忙来用的,若让人家做扛篓子和分拣打包的活儿,那些人会翻脸的,会觉得那是亵渎了读书人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