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卓静兰邀请袁冬初和周彩兰做客的日子。 这天大早,秦向儒送媳妇来到投递行。 这是之前说好了的,周彩兰和袁冬初两人结伴前往卓府。 袁冬初利用早上的这点时间,把前一日去鸿江船厂遇到廖清溪的事,讲给两人听。 秦向儒没有自视甚高的毛病,袁冬初给他的什么技术股,他一直觉得受之有愧。这时提起廖家参股,他自然毫无异议。 无论羽毛笔还是蘸水笔,都是袁冬初的点子,秦向儒觉着自己就是根据袁冬初的指点,做了个最简单的、动手的人。 意见是没有,但是,和廖家专门找来的专业工匠PK手艺,却让秦向儒压力倍增。 而周彩兰听着袁冬初的讲述,就是非常不安了。 “冬初啊,之前说的,只做少量蘸水笔供咱们投递行使用,我觉着还能试试。现在要把蘸水笔的生意做到很大,还要做特制的墨水,这个……我是真不行。”
“要不,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周彩兰很忐忑。 现在说的蘸水笔制作,已经不是小作坊。她的本事,别说比不上袁冬初,就是秀春和小翠,在很多方面都比她强。 廖家都想独占的大生意,她着实撑不起来。 秦向儒也有些担心,帮腔道:“我觉着也是,袁姑娘再想想为好。”
袁冬初不甚在意:“话都说出去了,先就这样吧。再说,已经这时了,到哪里找一个和我爹至交、还另有秦家背景的人去?”
“这个……”秦向儒夫妇面面相觑。 一直到现在,秦向儒还不能适应秦家将要辉煌的现实。他的意识,还停留在父亲是前朝罪臣的阶段。 周彩兰为难道:“我终究是秦家妇,掌管大生意的话,那得经常抛头露面呢,公婆一定不喜欢。还有最关键的,这事儿我做不来啊。”
袁冬初表示,周彩兰说的两点都很重要。 以后的秦家,说不定真就是书香大家了。掌管大生意,不是定期招来管事询问、看看账册就能搞定的。 书香大家的儿媳,不思在家相夫教子、用心培养下一代,却整日在外奔波、忙于生意,的确有损书香大家的颜面。 袁冬初笑着安慰:“没事,咱先把生意拿在自己手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不会让你作难就是了。”
以后嘛,为了应付廖清溪,可以让秦睿象征性的派个管事,最多让廖家也派人,分几个重要职位给他便是。 秦睿若真成了书香大家,他欠自己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更何况,秦睿和她还有特别约定。 所以,蘸水笔这生意最终还是在她的监管之下,至于廖家和秦向儒夫妇,给他们足够的话语权便是。 廖清溪大概也会知道,袁冬初的所有理由都是托词。但袁冬初不会坑合伙人的银子,这就是杠杠的硬实力,廖家应该能认。 袁冬初和秦向儒夫妇打交道这么长时间,彼此都是了解。事情不用做太详细的解释,就是趁着这点时间,给两人通知一声廖家有意参股。 顺便也告诉秦向儒,他的金属笔尖得抓紧时间,说不定廖大老爷哪天就会传来消息,秦向儒要拿着作品去和人PK了。 既然投递行准备使用蘸水笔,袁冬初当然不会让秦向儒走太多弯路。那天商量制作金属笔尖时,她便引导着众人讨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之下,她趁乱给出了上一世的蘸水笔笔尖的大体形状。 袁冬初相信,接下来的PK,无论廖清溪雇佣怎样的能工巧匠、无论在羽毛笔处得到多少灵感,面对秦向儒经过历史检验的笔尖,廖家一方绝对不堪一击。 她的计划,无论质量上、还是研制时间上,她这一方都要占尽优势。 一定要让廖清溪彻底服气,彻底觉得缴纳银子、并让出管理权绝对合情合理。 把事情说清楚,秦向儒心里沉甸甸的,暗自推敲并印证着蘸水笔尖的制作细节,自去鸿江船厂上工。 袁冬初也收拾停当,带上婉儿和陈嬷嬷,和周彩兰、半悦一起,坐了马车前往卓家。 进到卓府,照例先去见过方大太太。 方大太太自是热情接待二人。 袁冬初这次踏足通州,还是第一次登门卓府,方大太太更是好一番稀罕。 什么身体怎样,赶路辛不辛苦,累不累,吃的好不、睡得好不好……等等,问了个详细。 直到坐在方大太太身边的卓静兰焦急起来,扯了她的袖子,方大太太这才笑着,放了几个年轻女孩离开。 在卓静兰的闺房中,三人落座。 丫鬟自去张罗茶水和点心,卓静兰望了望房门口,似乎确定了暂时没人进来,这才笑着对袁冬初两人说道:“我这儿着急着呢,一会儿君怡要来。等她来了,有些话咱们可就说不成了。”
袁冬初想到了什么,微笑不语。 周彩兰却是奇怪:“什么事啊?怎么廖小姐来了就不能说了?”
卓静兰笑嘻嘻的八卦:“冬初没对你说吗?昨日,她在船厂遇到廖大老爷,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冬初完胜而归,好不威风。”
言语间满是羡慕和激动。 周彩兰依然不明白:“说了啊,不是谈的合作吗?”
袁冬初刚才给他们夫妇说了昨日之事,但什么唇枪舌战,还有完胜这些,不知道啊。 卓静兰把一碟樱桃往两人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的确是谈合作生意,只不过,廖大老爷开始没想合作,他想买下蘸水笔这个生意,打算自己做独家买卖的。”
“是吗?”
周彩兰惊讶,冬初早间时没说啊。 卓静兰越说越是眉开眼笑,“估计冬初这儿已经张好了口袋,正等着看谁会往她口袋里砸银子。结果廖大老爷就来了,冬初可不就完胜了嘛……” 吧啦吧啦一通,又是讲述,又是询问细节的,把事情搞了个底儿掉。 “你可别害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袁冬初笑嗔着,转过来又对周彩兰解释,“别听二小姐夸张,昨日是真的谈合作,而且廖大老爷最终也没决定,是否给蘸水笔投银子。”
卓静兰却不赞同:“我听父亲说了,廖大老爷挺看好这生意,银子是一定会投的,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还有那个羽毛笔,冬初你是真厉害。”
说过昨天就憋着的八卦,卓静兰这才埋怨袁冬初:“通州投递行被拥挤好长时间,我这儿一直心急的等着你来,你怎么才到啊?”
“已经很快了好不?我在辅上城得到消息,第二日便赶了最快的船。”
袁冬初说着,还颇奇怪的问道,“投递行只是生意多,不适应之下当然会忙乱些。你大小姐在豪宅养尊处优便是,干嘛为这种事着急?”
卓静兰还未答话,门外便有丫鬟通报:“廖家小姐来了。”
接着,房门便被推开,衣着华贵的廖君怡提着沉红色撒花裙子,跨步进门。身后跟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她一边进门,一边替卓静兰回答:“冬初你是不知道,静兰着急等你,是想着和你早早商议她出嫁的事。我给你保证,她绝不是担心通州总号。”
她口无遮拦的一句话,把个卓静兰说得面红耳赤。看着廖君怡不见外的寻了椅子坐下,她很没好气的说道:“我是看出来了,从你嘴里,就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
袁冬初和周彩兰本打算起身相迎的,结果还没等她们有所反应,人家廖小姐已经在她们身边坐下了。 彼此招呼过后,袁冬初诧异问道:“二小姐出嫁?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而且,廖君怡的话好没道理。卓静兰嫁人的事儿,横看竖看,也用不着找她袁冬初拿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