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择笙认识魏三爷以来,除了如珺还没听魏三爷提及哪个女子。 魏三爷先是问如珺是否与怀远侯府相熟,然后特意嘱咐他顾大小姐有任何奇怪的举动,都只当没有瞧见。 一个女眷能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让他不加干预而是暗中保护,至少十分信任顾大小姐。 如珺去了这么多年,魏三爷也该解开心结往前看了。 魏元谌道:“今晚会闹出点动静,你不用在意,不管什么结果都不要现身,免得被人发现。”
周择笙点点头,魏三爷是要让他们藏在暗处,以防万一,这么多兵马调动,还涉及戍边卫所,情况瞬息万变,不知会出什么差错。 两个人说完话就分开,魏元谌带着初九先回到车队之中,免得被人发现周择笙。 …… 崔祯也从树林里出来,就在官路上遇见了追过来的崔渭,崔渭正在四处张望,听到马蹄声响立即抬起头。 崔渭策马上前道:“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崔祯面色深沉没有说话。 崔渭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魏元谌有没有为难大哥?”
崔祯冷硬地开口:“不是让你一直陪着母亲,你为何会前来?”
崔渭立即道:“听亲卫说大哥独自跟着魏元谌探路,恐怕大哥会吃亏。”
崔祯不再说话一路向前行,崔渭紧紧地跟上:“大哥不必去交好那魏元谌,我们崔家的事自己扛着,到了京城皇上自有圣断,虽说魏元谌查明了案子,但大哥也不宜与他走得太近。”
崔祯勒马停下来,转头打量着崔渭,目光深邃让人看不透心中所想:“山西的战马案,确然要归功于魏元谌,如果任由韩钰等人做下去,你常年在大同戍边也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在这件事上我敬佩魏元谌,何来与他走得近不近之说?”
崔渭神情中满是担忧:“毕竟魏元谌不是好相与的,大哥坦坦荡荡,就怕魏元谌会利用大哥。”
崔祯皱眉:“最近你总将心思放在这些朝堂争斗上,倒不如想想这些案子,我早就说过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一心为朝廷效命,不会追随谁,你若是存了这个心思,还是早早将脚伸回来,免得行差踏错谁也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崔渭惊讶道:“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我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大哥该是最了解我。”
“我只是提醒你,”崔祯道,“千万不要向舅舅学,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即便一时富贵荣华,欠下的债早晚要还,偷来的东西永远长久不了,人若是不能坦坦荡荡,假以时日怎有底气立在人前?真的想要做大事就要将心摆正了。”
崔渭聆听教诲不敢反驳。 崔祯说完纵马而去,看着崔祯越来越远的背影,崔渭的眼眸微微眯起,是他的错觉,还是大哥真的与他生疏了?大哥到底有什么打算一句话也没与他透露,难道大哥在怀疑他? …… 进京的车马终于到了驿馆。 太子爷觉得这一路走得万分疲惫,还有好长的路才能到京城,等回到东宫之后他要好好歇歇,让府中的妾室将他从头到脚揉捏个遍,再让厨娘好好置办几顿宴席。 父皇必然嘉奖他,不少人都会前来东宫恭贺。想到这里,太子慢慢弯起嘴唇,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站在朝堂上听百官称赞了,母妃也可以跟着扬眉吐气。 太子沐浴后躺在木榻上,正要召随行的婢女来侍奉,要不是这次走得太匆忙,定然要找到宴席上弹奏琴曲之人,那样的佳人相伴,无论走什么样的路他都不会觉得辛苦。 东宫侍卫将冰好的果子呈上来,太子放在嘴里一颗,立时舒畅许多,这些果子都是侍卫提前半日到驿馆,放入井中镇着的,路途已是万分艰辛,再没有这些东西,真要了无生趣。 “太子爷,”陶铎快步走进来道,“定宁侯和魏大人起了争执,两个人在驿站外打起来了。”
太子还当是什么大事:“这一路上难免有火气,不用着急,一会儿本宫将他们唤来说说也就是了。”
崔祯和魏家交恶对他来说可是好事,他乐见其成。 “动了随身的兵器,”陶铎道,“看那样子像是要见血。”
太子这才从榻上起身:“本宫出去瞧瞧。”
别错过了笼络崔祯的机会,若他暗中为崔祯撑腰,崔祯就会心向于他。 太子走出驿馆,门口的两个人正战得酣畅,武将私下里切磋没有人会插手,但如果一心拼命那就不同了。 魏元谌和崔祯两人手持利器,一招一式都极为狠厉,不留半点余地,魏元谌剑势轻灵狠辣,崔祯手中长刀大开大合,多年战场的经验不但挡住魏元谌的攻击,还能趁机化守为攻。 两个人的每一招看起来都十分危险,稍有差池必然会挂彩。 陶铎道:“从前定宁侯和魏大人在军中校场上就较量过,两个人都负了伤,看起来今日也不会随便罢手。”
太子盯着崔祯手中的长剑,恨不得那剑锋立即送入魏元谌的胸口,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一个麻烦,魏家要追击也会去找定宁侯,与他无关。 忽然听得崔渭喊了一声:“大哥。”
魏元谌一剑刺向了崔祯喉咙,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 林夫人正与顾明珠在屋子里用饭,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宝瞳不用吩咐就走出去查看。 不多一会儿,宝瞳进了门,等到林夫人将嘴里的饭食咽下才开口道:“夫人,魏大人和侯爷打起来,幸好太子爷前去阻止,不过两个人都受了伤。”
顾明珠将手里的箸放下来,林夫人站起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要动手?两个人伤得怎么样了?”
宝瞳道:“魏大人伤到了腋下,侯爷脖颈被刺了一剑。”
“什么?”
林夫人惊呼一声,被刺到脖颈还得了,“现在人在哪里?”
林夫人说着就要走出去查看。 宝瞳道:“都在前院,太子爷让随行郎中前去治伤了,夫人别急,侯爷虽然伤到了脖颈,但伤口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林夫人听到这话稍稍安心:“魏大人呢?”
宝瞳道:“魏大人伤到左腋,不肯让郎中上前查看。”
顾明珠仔细思量,两个人仿佛伤得都很重,刺到颈部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了解魏大人的都知道,魏大人左腋下有旧伤,引发旧疾……魏大人只怕连自己都无法顾及,更不可能护卫这些车马。 魏大人知道路途上会出事,崔祯自然也察觉到异样,两个人有多大恩怨都不可能在此时大打出手,定是在做戏。 做戏的结果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顾明珠想通了这一点便不着急了,为了让那些人上钩,崔祯的伤八成是真的,因为伤口不必太大,只要看着凶险就好,魏大人左腋是软肋,他不太可能真的让自己伤到,更不用去担忧。 林夫人走出了屋子,顾明珠也快步跟上前,总要去听听最终两个人要闹出什么结果。 宝瞳道:“奴婢将创伤药带着吧,万一有个用处,也好拿出来。”
林夫人点点头,虽然她觉得随行的郎中不缺这个。 两人一路去往外院,就看到周三太太和周如璋也赶了过来。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周三太太急得眼睛发红,“侯爷在这时候怎么能出事,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都要靠着他啊,魏大人……这哪里是切磋,就是要杀人……剑稍稍偏一偏,人可就没了。”
周如璋更是哽咽地哭出声:“姐夫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