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侯爷的声音,林夫人这才恍惚回过神,她转头与顾崇义对视一眼,两个人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 林夫人起身向莫阳明行礼道:“那自然好,只不过要劳累真人,珠珠她从小胎带的病症还没完全好……希望不要让真人失望。”
“善人是说那所谓的痴傻病吗?”
莫阳明那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大道至简,悟在天成,何为聪明何为痴傻,世人看不破,自己为难自己而已,善人不必放在心上,道人也不引大小姐修行,只是读书、写字,学一些医术,大小姐不用与那些女冠子相比,一切随心即可。”
林夫人更是欢喜:“珠珠能得真人开智,那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
林夫人说着看向顾明珠:“珠珠,快来给师父行礼。”
宝瞳立即放好蒲团,顾明珠就跪下来向莫阳明拜去。 “好了,”莫阳明道,“仅此一次,再也不用行这样大的礼数。”
林夫人提醒顾明珠:“珠珠以后就要唤真人师父。”
“师父。”
少女声音清脆。 莫阳明又想起了阿婵,一天前她还没想过,还会再为一个女孩子这样用心,果然是天道自有循环,也是她的造化。 莫阳明说完这些就起身:“道人身上有伤需要养些日子,等痊愈了再开始教珠珠,善人们先离去吧!”
顾崇义也向莫阳明行礼。 顾明珠上前将莫阳明搀扶回里面的静室,等到莫阳明安稳躺在床上才道:“师父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您。”
方才莫师父用过药之后,顾明珠给莫阳明诊了脉,不过在别人眼中她就是在学莫师父的样子。 莫师父由脉数逐渐归于平稳,已经没有了大碍,她也可以放心地跟着父亲、母亲回去了。 怀远侯一家人离开了上清观,坐在马车上林夫人还恍惚在梦中似的,她拉着珠珠的手,侧头看着珠珠俏生生的小脸,莫真人那句话,大道至简,悟在天成,让她恍惚觉得珠珠根本就没有病,或者说珠珠的病已经好了,谁说那所谓的聪明人就是真的聪明呢,她家老爷还不是被人骂是个憨憨。 林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地展颜一笑:“珠珠,你愿意跟着莫真人读书吗?”
顾明珠点头。 “那就好,”林夫人柔声道,“这样的话,母亲也跟着你欢喜。”
林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身边的少女道:“将来珠珠有了本事,就能照顾爹爹、娘亲和弟弟。”
林夫人鼻子一酸,握着珠珠的手更紧了些:“不用有本事,你现在就已经照顾了爹爹和娘亲,娘亲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马车里一片温馨,车外的顾崇义有些后悔,还不如方才也钻进车中与妻女团聚,他留在外面自然不是为了顾及他侯爷的身份,而是怕半途中再有什么歹人冒出来,林寺真那些人已经将卒子布置进了京城,不想方设法将他们抓住,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 …… 不远处看着顾家的马车离开,魏元谌眉宇舒展,神情难得的柔和,少了冷漠和疏离,青年的面容看起来更加英俊。 “三爷,”初九感觉到三爷心情好了,这才敢上前说话,“莫真人收了顾大小姐为徒,慢慢地顾大小姐的‘病’也会痊愈吧?”
怀远侯府眼看着顾大小姐与寻常人一样,自然就会思量顾大小姐的婚事,所以三爷才会高兴。 不过,初九还是有些担忧。 旁边的张桐眼看着初九皱起眉头,恨不得立即将初九拍进土里,他们忙碌了一晚上,总算能看到三爷脸上有了笑容,千万不能被初九这个乌鸦嘴毁了。 初九舔了舔嘴,身为家将有些话不得不说:“三爷,顾大小姐开智挺好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大小姐悟道了,将来接掌上清观你要怎么办?”
换做旁人可能不会,顾大小姐不一样,以三爷的脑子只怕斗不过顾大小姐。 气氛一下子冷了。 初九道:“顾大小姐这段日子对三爷不错……你看……这不就像府里的鸡鸭猪,将要被送去厨房的时候,主家总是要待它们好一些。”
当然五黑鸡除外,三爷在顾大小姐心中的位置,应该不会比五黑鸡更高吧? 初九还没整理好思绪,就感觉到头顶狂风大作,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三……三爷,”初九嘴皮子有些不太好用,“我……就是……提醒您……早点准备好,万一……趁着道观周围还有地能买,买块地将来实在不行,也……也好建座庙。”
又是一阵静寂,魏元谌缓缓转过头来,眉宇慢慢舒展,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在此之前,我先将你送去宫中,让你去侍奉我姑母。”
初九顿时感觉到胯下一阵冰凉,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紧紧地闭上了嘴,三爷何必那么绝情呢……做太监就不必了,实在不行,他可以陪三爷一起剃度出家,还能时常出来看到顾大小姐和……大小姐身边的宝瞳。 那丫鬟宝瞳可是很崇拜他的。 总之他可是一片丹心。 初九正胡乱想着,衣襟就被暮秋拎了起来,然后初九就闻到了马粪的味道,他不但要烧火,可能还得打扫马厩了。 魏元谌淡淡地道:“是快过年了,府外庄子上的鸡鸭猪也快进厨房了,是得对它们好点,你就过去打扫猪圈、鸡窝。”
过年?初九打了个冷颤,那不是还有好几个月?他怎么那么可怜。 …… 宫中。 皇帝看着手中的文书,早朝的时候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刑部、通政司还没有将奏折整理好递上来,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窥知一二。 直到乔嵩紧急将文书送进宫,皇帝才皱起眉头,这案子不但顺天府插手了,而且魏元谌抓住了一个人,被人称为鲁老爷,其实是钦天监白官正的儿子。 这么重要的线索摆在这里,他就不能让乔嵩接下这桩案子了。 白官正,皇子仔细回想着那个人,他模糊地有些印象,钦天监白家也是世代为大周效命,白官正的后辈没有进钦天监,听说是资质太差,无法承继祖业。 真的是这样? 皇帝合上眼前的奏折,上清观也与那些人勾结,一个个都闹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皇帝声音低沉,“朕一手将他们拔擢起来,他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皇帝只觉得胸口有些疼痛,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皇帝刚想到这里,就见到慈宁宫太监匆匆忙忙赶过来禀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