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湘。”

他在她背后喊她。　　潇湘迟疑地转过头，没想到沈淮迹真的来了，反应过来，她将桌上的草稿团了团塞进抽屉里。　　沈淮迹大大咧咧地坐在林酿的位置上，由于腿长的缘故，他一只腿横在走道上。　　他开门见山地问，“哪里不会？”

潇湘愣了愣，“哪里、都不会。”

沈淮迹：“……”　　他起身，在前门看上个月粘贴出来的成绩排名。　　全班四十五个人，她排名第三十九。　　后面看着名字，都是男生。　　潇湘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沈淮迹没取笑她，“你基础不好，改天再帮你。”

他以为只是请教一两道题目，并没有想到她基础不好。　　潇湘沉默片刻，只觉得是自己太抬高自己了，她点了点头。　　“收拾东西，走吧。”

沈淮迹书包搭肩上。　　潇湘愣了下，拿上书包收拾东西，装好之后，她拎起桌上的水杯背着书包跟沈淮迹离开。　　下楼梯，走到二楼时，她便停住了脚步，小口喘着气，缓了几秒，她才慢慢地下楼。　　沈淮迹默默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娇弱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身娇体软。　　她虽然娇小病态，但是发育倒正常。　　还有，她的新发型。　　他感觉，她完完全全就是根据自己审美长的。　　不然怎么越看越越顺眼呢。　　沈淮迹走路快，步伐迈得大，这一次，他迎合着潇湘，小步小步地走，跟个小老太婆和小老头儿饭后散步似的。　　潇湘的母亲来接，远远见到黄女士，潇湘跟沈淮迹挥了挥手，“我妈妈来接我，谢谢你。”

因为距离近，这次，沈淮迹听清她说的话了。　　他点了点头。　　……　　沈淮迹做了个梦，梦见潇湘成他女朋友了，天天要哭不哭的，娇娇弱弱地穿个小白裙，说话也是软软的，奶呼呼地跟他牵手冲他撒娇。　　最后，画面跳转，旖旎风光晃了一眼。　　早上，沈淮迹把内/裤给洗了，阴侧侧地去上学。　　路过学校门口的打印店，他花了几块钱开了个VIP在百度下载了高中数学基础的文档打印，打印完，大致浏览了下，质量还行。　　大课间，他站在三班窗外跟坐在位置上病殃殃趴在桌子的少女讲话。　　“看不懂的话就去找我。”

他把打印好的资料放她桌上。　　潇湘今天有点小感冒，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她鼻音重重地嗯了声，又说了句谢谢。　　她那副眼眶泛红的模样，跟梦里被他欺负的渐渐重叠。　　他魂一飘，鬼使神差地喊她，“湘湘。”

潇湘一愣，语气颇为教训地纠正他，“你不可以这么叫我。”

沈淮迹下意识一问，“那怎样才可以叫你湘湘？”

“亲近的人。”

潇湘桌上的水杯，将剩下的水喝完，又恹恹趴回桌子上。　　沈淮迹把手伸进去，恶作剧似的薅了把她脑袋，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教室，陆川在等着抄沈淮迹昨晚的家庭作业，见沈淮迹来了，“老大，快快快，把作业交出来，人家催了，放午学之前不交上就记我名字。”

“在抽屉里。”

沈淮迹冷冷清清地坐在位置上，见陆川拿到试卷后疯狂抄那傻逼模样，他狠狠皱眉，“怎么追一个女生？”

“追谁？”

“隔壁班那个萧……”潇湘。　　她名字奇怪，他就说，“隔壁班那个潇湘。”

陆川头也不抬的，“她那种女生奇怪的很，要真追啊没耐心谁受得了，听人家说她走几步路都要咳两声，跟个林妹妹似的，真不怕麻烦才会喜欢她那种女生。”

“别说那么多废话，就说怎么能让她成为我女朋友！”

沈淮迹烦了。　　一想起昨晚那个梦，他恨不得直接把人家扛回家，长那样还娇娇弱弱的，简直不要太勾/引，把他人都给勾走了，他这会儿哪里还能心定啊！　　陆川停下笔，想了想，“你给人家当护花使者？三班那几个女的挺烦的。说不定人家心一软，愿意以身相许呢。”

沈淮迹思考了下，好像确实是有点道理。　　知道她爱喝水，天天捧着个水杯时不时喝一口。　　入冬了，他买了个小巧粉粉的保温瓶，他从窗户将那个未拆开过的保温瓶放在她桌上。　　潇湘在记数学公式，见窗外的沈淮迹递了个保温瓶进来，她看了眼纸盒上的图案，愣了愣，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吗？”

天冷，他穿了件宽大的黑色卫衣，下身也是黑长裤。　　他唇角勾了勾，“送你喝水的，天冷，多喝热水。”

潇湘愣了愣，“我自己有。”

“你那塑料的不保温。”

潇湘：……　　沈淮迹在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上薅了把，然后，走了。　　来得快，走得也快。　　林酿偷偷看了眼目光注视这边的女生，想不误会也难。　　年级第一的沈淮迹人看着挺好的，但是不跟女生亲近，跟男生随随便便都能混一块。　　她好奇地问潇湘，“你跟沈淮迹什么关系啊？”

潇湘顿了下，“算是朋友吧……”　　她自己也不确定。　　朋友……她配不上。　　她那么差劲的一个人……　　-　　放学，沈淮迹背着包过来等潇湘，他看到了班里几个熟悉的面孔，他眼里不自觉漫上一层厌恶。　　几个女生跃跃欲试想去欺负潇湘，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几个人都不敢动了。　　察觉到异样，潇湘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眼，果不其然，她看到了沈淮迹。　　两人目光撞上，她不由得脸颊一红。　　她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去。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牵住，十指相扣，陌生的触感让她错愕地停下脚步。　　沈淮迹被强行把她拖走，他站在她面前，弯着腰，很是直白地说：“我挺喜欢你的，你让我追你吧。”

潇湘懵了下，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但他不放，扣得紧紧的。　　她气红了脸，“你、放手！”

“不想放。”

沈淮迹盯着她那张又羞又恼的脸，他沉着声，“以后我保护你，你让我叫你湘湘好不好？”

潇湘倔强着抠着他的手，怕弄疼他，她不敢用指甲。　　使了半天劲儿，她哭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走廊上人来人往，还有从楼上下来的其他班的学生。　　潇湘觉得羞极了，她保持着冷静，软着声怯生生地说，“求你了……”　　这一求，沈淮迹松了手，他歉意地看了眼女孩被他攥红的手，抿了抿唇，“抱歉。”

潇湘抹了把眼泪，什么也没说，背着书包直直下楼。　　沈淮迹呆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　　次日，陆川来到学校，就见他家老大在刷题。　　乍一看，人脸色凶神恶煞地。　　陆川大大咧咧地问，“老大，谁惹你了？”

“她生气了。”

沈淮迹撂下笔。　　陆川觉得沈淮迹有些太大惊小怪了，懒懒地往座椅上一靠，“不就生个气吗？哄哄就得了。”

“她不理我。”

陆川：“……”　　好家伙。　　要真不理，只能说是对方不知好歹。　　早上四节课，沈淮迹看着门外，始终等不到潇湘路过。　　放学，他等到了几个女生，捧着情书，还有打着试卷的名义。　　他看着烦，径直去了隔壁班，见班里只有潇湘一个人，他把三班后门关上。　　迷糊之间，潇湘察觉到了身边坐了人，她坐直身子扭头，见到少年坚毅的下颚，她跟焉了似的继续趴课桌上。　　紧接着，她感觉到了头上落了只大掌，依旧是熟悉的蹂/躏。　　她皱了皱眉，把收起从未用过的保温瓶从抽屉里掏出还给回去，“还给你，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交集了。”

“啧。”

沈淮迹看着桌上那纸盒未有受损的封存标签，“这么狠心啊。”

潇湘沉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听到沈淮迹用那沙沙哑哑地声音说，“可是我就想跟你有交集怎么办？”

潇湘惊了下，她坐正身子，脸上还有被压出的衣服折痕印子。　　她收拾东西，提着水杯起身要走。　　沈淮迹坐在林酿的座位上，他不让开，她也出不去。　　潇湘就跟泄了气似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湘湘。”

沈淮迹忽然喊。　　潇湘下意识抬起头。　　她顿了下，又低回头。　　“我追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情，还有，我跟别人不一样。”

沈淮迹起身，“以后放学等我，我下次还会来找你。”

他走了，没把那个保温瓶拿走。　　潇湘发呆了几秒，拿起水杯。　　刚走出教室，她看到了从四班那边走过来的那几个女生，她们脸上带着胜者的笑，张扬又令人恐惧。　　而离开的沈淮迹复返，他站在楼梯口，朝她伸出手，“湘湘，过来。”

潇湘想也没写，拎着水杯小跑了上去。　　她把手搭在他手心里，两人牵着。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在那一刻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她袭来。　　中午，两人一块在食堂吃的饭。　　少年饭量大，吃饭不拖泥带水。　　相反，坐在身侧的姑娘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偶尔还要拿勺子喝几口汤。　　高中学校食堂饭菜并不太友好，见她那慢吞吞地吃相，沈淮迹忍着笑。　　这姑娘，还真是奇怪。　　潇湘没有住宿，吃完饭就跟沈淮迹去学习，偌大的教室里，两人坐在后面写题。　　沈淮迹第一次教基础这么差的，讲一道题要讲很久，还要跟她翻那些资料。　　担心她消化不了，他讲完就让她自己写题。　　两个小时下来，她学到的东西并不算多。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潇湘待在二班怕被别人看到说闲话，她小声地道了句谢，又说，“那我先走了。”

沈淮迹扣住她手腕，坏坏地笑着，“没什么奖励吗？”

潇湘懵了下，想了想，他帮了她，她给他报酬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低头看他，很认真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一出口就不正经。　　“亲我一下。”

潇湘一瞬间气红了脸，“你想得美！”

沈淮迹松了手，从她口袋里拿了颗糖，“逗你的。”

潇湘气极了，拿着试卷灰溜溜地回教室了。　　之后几天，两人放学结伴，年级里不少流言蜚语。　　老师每次撞见，两人都是沈淮迹在给潇湘讲题，并未有任何越界的地方，倒也没说什么。　　经过月考，潇湘在班里的排名冲到了二十多。　　老师更不觉得他们与流言蜚语里的情爱掺合着关系。　　-　　一月，高中放寒假。　　沈淮迹半哄半骗地拿到了潇湘的企鹅号。　　将近一个月不见，他觉得他可能会因为见不到她，他想得想要发疯。　　潇湘喜欢开企鹅后台在那挂着，开着免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写题。　　除夕晚，沈淮迹给潇湘买了礼物，但是不知道怎么给她邮过去。　　他给她发信息她从来不回，于是那天，他给她发了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皮肤白皙的少女穿着睡裙出现在镜头，清晰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真的好瘦，看起来跟营养不良似的。　　“湘湘。”

少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潇湘用手糊了把脸，清醒了些。　　她捧起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看着镜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看着镜头里一脸憔悴的少女，沈淮迹心疼极了，“新年快乐啊，湘湘。”

潇湘往窗外看了眼，果不其然，半空中有烟花。　　许是她不感冒，并未被窗外的声响影响到。　　她冲镜头里的少年温和地笑着，“沈淮迹，你也新年快乐。”

沈淮迹笑，“还在写试卷？”

潇湘把手机放到支架上，点头，台灯灯光照耀下，少女睡裙外肌肤白得反光。　　他听到她说，“今年都高二了，再努力点，说不定高考能考个好成绩。”

沈淮迹嘴角笑意更甚，“不会写的可以问我。”

“嗯嗯。”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当草稿纸继续算题。　　跨年时，她在写试卷。　　他在镜头里看着她。　　烟花放到凌晨两点，写了三张试卷的少女趴在桌上睡着了。　　手机仅剩十度电，最后，屏幕在黑夜里暗了下去，台灯灯光也因为电量低的缘故渐渐变得隐晦。　　少年躺在床上，对着手机笑着。　　旋即，门外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女孩儿急切又暴躁地声音，“哥哥！给钱！给钱！你去年欠我的五百块钱还没还我！你今天不还钱你就完了我跟你讲！！”

沈淮迹：“……”　　他把门反锁，盖上被子蒙头就睡，完全不管外面女孩的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