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居是老地方,卓峰熟门熟路,推门就进。 “疯子,这边,这边呢……”瞧见卓峰进门,闫杰招手呼道,旁边是和他厮混得很熟的王博赵君之流。 “闫少,这位置够偏的。”
卓峰扭头望去,只见几人把聚餐的位置,选在了大厅东南角,由两张桌子拼成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茶水,一位30来岁的服务员正在等着点餐。 “这儿多好,临街,亮堂。疯子,今天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卓峰就选了个靠外的位置坐了下去。 旁边服务员适时地把菜单递了上来,卓峰接过来却没看,直接一顺手递给了临窗的王博,道:“醋溜土豆丝点了没有?”
“没有,就点了一个老醋花生,”赵君扬了下眉头,笑道,“峰哥,换个硬菜呗,难得今天杰哥请客,怎么也得宰宰他这个富二代。”
“对,应该好好宰一宰他,听说上个月他完成了任务,护岗成功。那就再加个土豆牛肉,王博、赵君、王宏硕,还有,那个刘子墨你们都再点几个,虽然质量上没法上去,咱们就在数量上做文章。”
“那,我就加个招牌菜,清蒸鳝鱼。”
王博翻了翻菜单,说道。 “这个菜好,嘿嘿,你们峰哥最近房事太多,正需要补一补,服务员,这个菜要大份,加量。”
闫杰一语双光,嘿嘿笑着说道。 “此房事非彼房事也,”卓峰刚要解释几句,却发现这事儿永远说不清,索性直接歪楼道,“王博,再点一个,一个不够,每人点两个菜,别客气,你们杰哥今天高兴,不多点几个菜他可就不高兴了。”
“好……嘿嘿……” 都是熟人,嬉笑怒骂着这菜就点了起来。 乡土居不是什么高档菜馆,点菜的没心理负担,买单的更没心理包袱,一下子就点了足足8个菜,四荤四素,三凉五热。 服务员很是热情,把众人点好的菜都一一记号,走时还撕了一张菜单夹在了桌牌上以备核对。 还是赵君有眼色,会来事,服务员刚走,就拎起桌上的茶壶,不动声色地就给几人把杯子都满上。 “来,咱们以茶代酒,喝一个,顺便给卓大记者接风洗尘。”
做东的闫杰挤眉弄眼地举起了茶杯。 “嗯,峰哥,好久不见,咱们喝一个……” “峰哥,喝……” “峰哥,那个,卧底传销的那稿子,有没有未删减版,报纸上那几个版,看得不过瘾。”
王博、赵君、王宏硕几个熟人依次端起茶杯来,客套着。 却不料,此时猛地插进来了一个有些别样的声音。 “峰哥,您好,嗯……我叫刘子墨,嗯……您是我的偶像,嗯……不知道您能不能抽空带带我。”
是人高马大却腼腆寡言的刘子墨。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难为他了,也不知道心中打了多少次腹稿。 “没问题,都兄弟,另外,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客气,怪,怪别扭的。”
卓峰痛快地答应着。 望着这位一脸诚挚,腼腆无比的大男孩,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墨迹,但卓峰实在是生不出拒绝之意来,毕竟自己也刚刚变成老记者没多久,先前自己刚刚入行时的艰辛,犹历历在目。 “那,卓师傅,以后有事尽管喊我。”
刘子墨一脸喜色地到。 “别师傅来,师傅去的,都兄弟,别这么客气。”
卓峰满头黑线,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几岁。 “好的,卓老师。”
“还是,还是喊师傅吧……” “嗯,卓师傅,今天有采访任务么?”
“没有,”稀里糊涂就当了师傅,卓峰依然感觉有些不自在,看到旁边贼笑的闫杰几人,瞬间就晓得准是这几个小子设的局,可事已至此,也有些无可奈何,正好上来两盘凉菜,岔开话题道,“吃菜,吃菜,饭桌上不谈工作。”
“吃,吃,吃……哈哈”闫杰诡计得逞,笑嘻嘻地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片卤牛肉。 “峰哥,刚还没回答我呢,有没有完整版卧底传销稿子?”
王宏硕摇晃着几份报纸,又来骚扰。 “有,有,等几天我开个公众号,放上面,你随意看,随意转载。”
“峰哥,你是不知道,卧底传销那新闻刚出来,正好我值班,热线都炸了……”赵君捧道。 “对,都炸了……”闫杰开吹了。 这帮家伙,都被闫杰给传染了。 卓峰笑了笑,没应声,夹了一筷子自己点的醋溜土豆丝,刚刚送到嘴里。 只听到从屋外传来“轰隆!”
的一声巨响,宛若春雷炸裂在耳边。 乡土居的落地窗“咔嚓咔嚓”地龟裂着,最后实在是经受不住摧残,“哗啦啦”地碎了一地,溅了临窗的王博一身。 大地震了几下,吊在天花板上的灯也晃了几下,赵君有点被吓傻了,呆坐着喃喃自语道:“炸了,炸了,真他妈的爆炸了。”
其余几人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宏硕则把几份报纸挡在了头上,掩耳盗铃,挡不住的手臂和脖子瞬间就多了几道血印子,刘子墨则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卓峰,看师傅怎么吩咐;闫杰最滑头直接一个驴打滚,躲到了桌子底下,躲避碎玻璃的溅射攻击; 卓峰心中一惊,倏地站了起来,“咔嚓”一下就把嘴中那筷子咬成了半截,吐着筷子道, “快!去爆炸现场!”
“王博,抄家伙上!”
“流氓!回来开车去!”
“赵君,赵君,醒一醒,刘子墨你盯着我干毛,我脸上长草了?都娘的走了!”
卓峰毕竟历经过大场面,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嘴里噼里啪啦地呼喊着,卓峰踢了王博几脚,拍了赵君两巴掌,又喊了刘子墨几嗓子,一扭身直接就把闫杰拉了回来。 此时,屋内众食客也反应了过来,有的呼喊,有的哭嚎,还有的幸灾乐祸,争先恐后地往屋外冲。 乡土居老板面色苍白,从柜台下面站起来,欲哭无泪。 “疯子,拉我干啥?”
闫杰挣扎着道。 “流氓,快回来,咱们从窗户这边走。”
卓峰急切地道,说着一纵身就上了旁边一张空桌子,再一个弹跳,人已经到了窗外。 闫杰眼前一亮,一脚踹开那张空桌子,踩着露出的椅子面,也上了桌子,喊道:“王博、赵君、王宏硕,李子墨,快点跟上。”
有两位老记者翻窗而出,四人随后也反应了过来,三跳两蹦就出了乡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