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之后,气温节节的升高,热的好似要过夏天一般,方棠居住的小阁楼更加逼仄闷热。 盘膝坐在床上,丹田里的金色元气如同有生命力,一遍一遍的流转全身筋脉,最后归于丹田之中。 数个循环之后,方棠睁开眼,清润的黑眸里有喜色一闪而过,身上的伤口在金色元气的滋养下,已经好了一大半,又有了自保的能力。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方棠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方小姐,是我赵达明。”
电话另一头赵达明的声音急切的响了起来,依稀能听到另一边的噪杂吵闹声。 看着院子里又吵又闹的一群人,赵达明抹了一把脸,纠结的皱着眉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方小姐,小钱的家人来闹事。”
“闹事?”
方棠诧异的开口,小钱偷盗金丝楠阴沉木的横梁失败了,如果不是赵达明开口,方棠或许就报警处理了。 所以方棠是真不明白小钱家人凭什么来她这里闹事,方棠问道:“难道小钱发生意外了?”
“不是,小钱额头伤了,他母亲来索要医疗费。”
赵达明是真没脸开这个口,偏偏小钱的手机打不通。 钱母还有钱家一共来了十多个人,又吵又闹,不给医药费就阻止赵达明他们开工干活。 赵达明知道方棠急着要房子,所以他恨不能加班加点将装修弄好。这都被耽搁一个多小时了,实在是钱家人太不讲理,赵达明被逼无奈只能打电话通知方棠。 方棠上辈子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待到六岁,之后被师傅领养走了。 之后她跟着师傅开始学文物修复,后来被不知名的势力抓走囚禁在海岛上,一关就是二十年。 对人情世故方棠是真的不懂,也不擅长,所以她对钱家人索要赔偿费只感觉莫名其妙,不过方棠更知道赵达明憨实的性格,“我马上过来。”
四十分钟之后。 方棠过来时,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着都是人。 赵达明和几个装修工人黑着脸站在一旁,阻止钱家人趁机毁坏院子和他们的装修工具。 说的口水都干了的赵达明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方棠,连忙走了过来,憨厚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对不起,方小姐,这事都赖我。”
“和你无关。”
方棠并没有迁怒,赵达明是个老实人,他找的这些装修工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谁能想到小钱会偷东西,而钱家人又这么不讲理。 人群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拉了拉身旁的钱母,满脸贪婪之色,“阿姨,房子主人来了。”
钱母连忙站起身来,人还没有走到方棠面前,尖利的叫骂声已经响了起来,“没天理啊,有钱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儿子在这里干活受了伤,你们竟然连医药费都不给,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
方棠看着脸庞枯瘦的有些吓人的钱母,或许是被癌症折磨的,钱母也就五十来岁,可是头发花白,脸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眼眶凹陷下来,法令纹很深,瘪着嘴唾沫横飞的叫骂着,看起来泼辣又刻薄。 “你这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心这么狠!我侄子额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医生说是脑震荡,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等着钱救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扶着钱母的中年女人同样牙尖嘴利的叫骂起来,方棠在她眼中就是为富不仁的恶毒雇主,心肝都是黑的。 “和她废话什么,当我们钱家人好欺负,哼,今天把不医疗费拿出来,她这房子就别指望开工!”
“大姨,她不给钱,你和表哥就搬到这里来住着,看谁能耗过谁!”
钱家来的亲属七嘴八舌的叫骂着,有几个脾气大的小青年横着脸,痞气十足,估计还想要冲上来打方棠。 方棠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赵达明,“报警了吗?”
说实话,如果他们敢动手,方棠不介意将人都打趴下,挨揍了,知道痛了,他们就不敢瞎逼逼了,方芯蕊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棠一直认为能动手就不用废话,看钱家人这架势,有理没理就是要讹钱,方棠更懒得浪费口水。 赵达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钱的姑姑就一蹦多高的叫嚷起来,一手指着方棠,表情凶狠而泼辣。 “你还敢报警?我呸,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世道还是将法律的,我大侄子这是因工受伤,你不但要赔医疗费还有误工费、营养费!”
钱大姑看方棠好欺负,眼珠子一转,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还有后遗症,人的脑袋多精密,医生都不敢保证说没事。”
后退了两步,避开钱大姑喷溅的口水,方棠对赵大明开口:“报警吧。”
旁边的青年估计是钱姑姑的儿子,对着方棠怒吼一声,随后拿起铁锤对着堆放在墙角的瓷砖就是一通打砸,“妈的,用报警来吓唬我,老子是被你吓大的吗?你去报啊!”
赵大明和几个装修工人心疼的看着被砸碎的瓷砖,刚要上前阻止,钱家几个小青年顿时凶狠的吆喝起来,抡着拳头就要打人。 方棠对钱没什么概念,她以前被软禁了,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原主银行卡里就几万块钱,是穷了一点。 可是方棠从徐绍那赢了一个亿,所以她连方丰益将益民制药的股份又还给徐家的事都没有过问,看着被砸碎的瓷砖,方棠也不在意。 不过看着嘴巴里叼着烟,拿着铁锤,嚣张至极的青年,方棠面色格外的平静,这种自以为是的二逼青年,揍一顿就老实了,不行就揍两顿。 “你们闹够了没有!”
赵达明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一个上前将青年手中的铁锤夺了下来,气到极点,赵达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明明是小钱试图偷宅子里的横梁,那是金丝楠阴沉木,价值三千多万,小钱被抓现形了,他还试图挟持老田,这才受了伤,方小姐没有报警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们还闹什么!”
几个装修工人也是气愤填膺的附和着,“你们回去问问小钱,他有没有脸回来要医疗费?”
“看我脖子,这淤青就是小钱勒出来的,我还没有告他挟持人质呢!”
老田也气的够呛,昨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方棠将装修的事交给赵达明全权处理,赵大明也大方,工价开的高,中午和晚上的伙食是两荤两素,每天还给一包烟,这么好的条件哪个装修队能给。 老田越说越气愤,就小钱这事,方小姐也没有怪他们,看在达明的面子上都没有报警。 可结果呢?钱家人还敢来闹事,老田他们几个装修工人是没有看到小钱,否则真想将他揍一顿解恨。 “我呸,你们都是一伙的,收了这小婊子的钱,所以伙起来诬陷我家小钱!”
钱母别看身体病弱,可骂人的声音依旧尖锐高亢。 骂完老田几人后,钱母扭曲着眼神瞪着赵达明,口水飞溅的叫骂,“我儿子平日里喊你一声赵哥,你们以前出去干活,你被雇主刁难了,都是我们家小钱给你出头,没想到姓赵的你就是一条白眼狼,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你……”被骂的赵达明脸涨的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达明性子老实,小钱则脑子灵活,嘴巴也甜,但小钱毕竟年轻,他出去找活干,雇主一看他这么年轻,即使小钱说的天花乱坠,雇主也不相信小钱的手艺。 可赵达明不同,看着就是个老实的,他做装修,雇主肯定放心,小钱就跟在赵达明后面,有时候遇到雇主故意刁难想要扣钱,赵达明嘴笨,都是小钱据理力争。 可到了钱母口中,成了赵达明占了小钱的便宜,受了他天大的恩情。 老田安慰的拍了拍赵达明的肩膀,看着占了理后洋洋得意的钱母,冷声嘲讽,“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不等钱母牙尖嘴利的反驳,老田接着道:“小钱入行才四年,他出去做装修只能算是小工,达明是大工,可每一次工钱两人都是平分的,你们钱家占了达明多少便宜,现在颠倒黑白说达明靠着小钱,你们的脸呢!”
就算不分大工和小工的区别,装修的活是赵达明接的,除了工钱之外,其实他还能落下一点,但赵达明也不差钱,小钱条件苦,又想存钱买房子,赵大明将钱平分其实吃了大亏。 “我不管,那是他蠢,我们又没逼着他分钱!”
钱母理直气壮的怼了回去,拿钱拿的心安理得。 钱姑姑拉了钱母一下,提醒的开口:“嫂子,他们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今天我们说的是小钱受伤住院的事。”
“我儿子伤的那么重,回去就头痛,晚上还发烧呕吐了,你打算赔多少钱?”
钱母反应过来后,将矛头对准了方棠,不理会赵达明这些穷鬼, “小钱偷窃失败后挟持人质,受伤也是他罪有应得,你们要是继续闹,我就报警处理。”
方棠冷声回答,清冷的目光看着在场的钱家人。 “你们可以继续闹,我这房子迟个一两年装修也没事,你们有时间我更有时间。”
说实话谁没有工作,谁家里没家务事,他们来闹,也是为了讹钱。 毕竟从小钱口中得知方棠买房子就花了五百万,而那根金丝楠阴沉木可是价值三千多万,只要方棠随便给点,一百万不嫌多,十万他们也不嫌少。 所以钱家这些人才会结伴而来的闹事,说白了都是冲着钱,但方棠真和他们拼时间的耗下去,他们绝对扛不住。 “你这是不讲理!”
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钱母气的扭曲了脸,要不是看赵达明一直站在方棠身前,钱母都要扑过来厮打方棠了。 “我不讲理?”
方棠勾着嘴角冷笑着,随后点了点头,清冷的嗓音更能将人气的吐血,“我还有更不讲理的地方,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别遇到地痞流氓,我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拿个一百万出来,我能让那些混混见你们一次就打一次!”
“对了,你们家的房子也看好了,别被人泼了油漆,锁孔也担心被胶水给堵了,有汽车的更要担心了,车身被划了倒无所谓,车轮胎被扎了,或者汽车排气管被堵就麻烦了。”
方棠平静的看着表情扭曲而诡异的钱家众人,都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此言果真不假! 看着财大气粗的方棠,钱家众人气的差一点厥过去。 “小姑娘,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侄子额头上一个大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我们也不讹诈你,只要你赔偿医疗费,这难道过分吗?”
估计是看方棠太难缠,钱姑姑立刻收敛了刚刚跋扈泼辣的表情,一副和通情达理的模样,“你有钱找人打我们,为什么不把这钱拿出来赔偿,这样大家都好,也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分钱医疗费都没有,你们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等下去我就找人过来将你们丢出去。”
方棠却是冷着脸,油盐不进。 她就算花钱雇佣一些地痞流氓,也不会给钱家人一分钱。 “你!”
钱姑姑气的扭曲了脸,偏偏拿方棠没办法,最后目光一狠的开口:“小姑娘,我们也不是被吓大的,我嫂子癌症末期了,这要是情绪一激动,出了人命,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赔偿!”
“对,你们有钱人难道还能草菅人命不成?”
其他钱家人也纷纷叫嚷起来,他们是斗不过方棠,谁让她有钱! 但是钱母这身体,医院都不救治了,只说回家之后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活一天是一天,他们就不相信方棠还能闹出人命来。 “我不活了啊,我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
钱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又是哭嚎又是惨叫,“让我死在这里算了!有钱人没良心啊,欺负我一个癌症患者!”
“你们继续开工,谁敢阻拦或者敢砸东西,回头我就雇人将他们家的东西都砸了。”
没理会坐在地上撒泼的钱母,方棠语调森冷的开口:“谁敢打人,我同样双倍还回去。”
方棠看着清瘦好欺负,面色苍白,带着黑边框的眼睛,扎着马尾辫,没有一点世家千金盛气凌人的气势,但话里却透着森冷的杀气。 钱家人憋的脸通红,一个一个气的攥紧了拳头,可他们再无赖也只是普通人,和财大气粗不差钱的方棠没法子比。 几个装修工人只感觉无比的解气,早上钱母带着钱家人来闹事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气炸了,偏偏钱母不讲理,再加上她这身体,谁敢动她一下,估计都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好在方棠干净利落,不就是砸钱,她乐意就行。 “开工开工!”
赵达明吆喝了一声,工人都过去干活了,有方棠镇场子,钱家人还真不敢动。 坐地上的钱母叫骂了几分钟,没有人理会她,她身体病弱,这会也累的够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钱家人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十来分钟之后,钱家人终于灰溜溜的走了,方棠这才看向站在院子门口的人。 “二小姐。”
六爷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我冒昧打扰了。”
“六爷有事?”
方棠倒是有些诧异六爷会来这里找自己。 说起来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在七星山庄,方宇涛当时为了讨好安氏千金安新颖,在七星山庄弄了一场欢迎宴,宴会上所有展示的古董文玩都是六爷提供的,长源黑市最大的倒爷就是六爷。 “后天黑市有一场交易会,这是邀请函,二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去逛逛。”
六爷态度恭敬的将手中黑色烫金的邀请函递了过去,里面还夹着一张黑金卡。 “二小姐,有了这贵宾卡,二小姐在黑市的铺子里都有优先挑选权,看重什么也可以打个九折,如果手边钱暂时不够用的话,这张卡也可以暂时提供一千万的额度。”
六爷解释了几句。 方棠对交易会还是很有兴趣,“如此就多谢了,我会过去的。”
“刚刚我在院子口站了一会,二小姐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六爷再次示好,“二小姐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钱家这些人,如果讹诈的是普通人,对方估计只能花钱消灾了,方棠对付钱家人的办法的确管用,不过普通的混混不行,后续麻烦太多。 但六爷认识的那些人,下手有分寸,揍的你全身都痛,却不会伤到要害,关键他们出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钱家人就算被打了也只能认栽。 “有需要我会麻烦六爷的。”
方棠领了六爷的情,左右不过是花钱消灾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做的确更方便。 六爷和方宇涛接触过,说实话,方家大少自诩身份,高傲自负,能力也有,但在六爷这样的老江湖看来,方宇涛还是嫩了一点。 不过看着年纪更小的方棠,六爷是真的佩服,能在方总议长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多年,二小姐绝对不容小觑。 更何况方棠还和州卫里封指挥有关系,能交好,六爷绝对不愿意交恶。 “六爷特意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金丝楠阴沉木?”
方棠注意到了,刚刚六爷进来之后,视线迅速的扫了一眼院子,眼中有着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闻言,六爷笑着点了点头,对方棠的敏锐和聪慧又有了新的认识,六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找方棠的第二个目的。 “我昨晚上收到的消息,如果二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虽然没看到金丝楠阴沉木,不过这么大一根,方棠处理起来不方便,但六爷关系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六爷也能拿到丰厚的提成。 “抱歉,金丝楠阴沉木我送给朋友了。”
方棠不意外消息会传出去,但传的这么快,方棠看向六爷,“是不是刘家散播的消息?”
六爷一怔,他是黑市最大的倒爷,消息自然灵通,刘家这消息传的很隐秘,六爷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封锁了消息。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示好方棠和方家,另一方面,金丝楠阴沉木极其稀少,尤其是这么粗的一根,六爷也不希望消息传出去之后,多了其他竞争对手。 “二小姐果真聪慧,正是刘家散播的消息。”
六爷敬佩的看了一眼方棠,看来二小姐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刘家这是找死啊! 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小钱会偷金丝楠阴沉木十有八九是刘家暗中指使的,失败之后,刘家又将消息散播出去。 六爷甚至怀疑刚刚钱家来人撒泼闹事,也是受刘家人的指使。按理说破产的刘家绝对不敢和方棠叫板,除非刘家背后有人支持。 可是在六爷看来刘家走这一步棋真的是蠢到家了,不管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对方不现身,隐藏在幕后,那就是忌惮方家。 到时候方家一追究调查,幕后人只会将刘家这个替死鬼推出来。 西街口一街之隔的快餐店,中午时分来吃饭的客人还挺多,钱家十多号人过来了,将快餐店最大的一个包厢给坐满了。 “嫂子,要不我们就算了?”
钱大姑吃完饭一抹嘴巴,不甘心的开口,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谁也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方棠态度这么强硬,而且还要花钱找混混来教训他们,钱大姑虽然贪财,可更怕招惹了那些混混,从此之后家宅不宁。 “我看还是算了,那些有钱人手段黑着呢,再说小钱也没什么大事。”
其他赵家人都纷纷附和起来,就算拿到钱了,也是钱母拿大头,他们何必为了一点小钱被方棠给盯上。 看着纷纷打退堂鼓想要退缩的钱家人,坐在钱母身边吃饭的年轻女孩不甘心的扭曲着脸,眼中有着怨愤和贪婪之色快速闪过。 “阿姨,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说了不买房肯定不结婚,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要被打掉。”
莉莉低声威胁钱母,右手示意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里面是小钱的孩子,钱母身体保养的好,说不定还能看到孩子出生。 “不行,医生都说了是男孩,这是我们钱家的孙子!”
钱母一把抓住莉莉的手,力度之大,让莉莉都感觉到痛了。 莉莉嫌恶的看着钱母瘦骨嶙峋满是皱纹的老手,忍着不耐低声继续道:“阿姨,我也不想将孩子打掉,可没有房子,孩子生下来住哪里?而且以后上学怎么办?难道回老家去上学?”
“有钱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钱母不停的咒骂着方棠,越骂越气,越骂越不甘心,偏偏方棠不给钱,钱母也没办法。 小钱额头虽然伤了,可是钱母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真的闹大了,一旦报警了,到时候警察秉公处理,他们讹诈不到钱不说,小钱说不定还会因为盗窃被抓起来。 莉莉也不敢将钱母给气出格三长两短来,见她只会咒骂方棠,甚至也做不来哦,莉莉嫌弃的撇撇嘴,这个死老太婆怎么就不狠狠心,一头撞死在院子里,到时候死了人,多少钱要不到? 越想越感觉可行,莉莉冷血的看着面容枯瘦,表情刻薄的钱母,反正她也就半年可活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能给儿子给孙子赚一套房子。 否则小钱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就算付了首付,一两百万的利息,他们难道当一辈子的房奴? !分隔线! 五月上旬的交易会选的是城郊荒废的楼盘,那些有实力的商家早就搭起了简易展示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文玩古董,是真是假就看个人眼力。 而最热闹的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地摊,白釉印青花大瓷瓶、紫檀木雕、长信宫灯、青桐龙纹觥…… 还有匣子里各种铜钱、应有尽有,地摊的摊主都是火眼晶晶的老江湖,看人开价,当然,这些东西十件有十件都是假的。 不过尽管如此,看现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就知道想捡漏趁机发大财的人不少,参加交易会的这些人总想着自己时来运转,说不定就买到真货了,那就发财了。 “小姑娘,你看上什么价格好说,我这东西都是从乡下收来的老物件。”
看到方棠,摊主笑的一脸真诚,豪迈爽快的笑容让人以为这绝对是个有良心讲诚信的摊主。 方棠视线扫过摆在地上的摊子,东西不少,五花八门的都有,可对一个修复师而言,方棠曾经接触的都是真品古董文物,还都是价值不菲的珍贵品种,否则就没有修复的意义了。 所以看着地摊上这些粗制滥造的假古董,有些明显就是现代工艺,方棠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姑娘,你看这个瓶子怎么样,我找内行人看过了,这是胭脂红粉彩瓶,当初对方出价八万我没有卖,小姑娘你是我第一单生意,图个好彩头,六万五卖给你怎么样?”
摊主说完之后,见方棠清冷着表情没兴趣,也不焦躁,又拿起旁边的铜香炉,压低声音介绍道:“这个是宣德炉,虽然炉脚坏了,但裂缝不大,只要找修复师修一下,价格绝对翻十倍。”
“这炉子是合金制品,外面刷了一层漆。”
方棠指着有裂缝的炉脚,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炉身是现代合金打制的。 摊主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一僵,还想继续开口,方棠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摊主也不生气,坐在矮凳上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见到有人感兴趣了,又热情的介绍起来,干他们这一行,靠的就是嘴皮子。 拥挤的人群里,方棠避开迎面撞过来的小偷,却没有想到差一点撞到身后的人。 方棠转身道歉,“对不起。”
“方棠?”
安新颖也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方棠,表情顿时有些的复杂,也有些的难堪。 安新颖生性高傲,她是赵馆长唯一的女学生,鉴别文物古董又有天赋,可以说是才华横溢,赞誉不断。 偏偏在七星山庄遇到了方棠,在一串琉璃手串上打眼了,将古法琉璃鉴定成了玻璃,当天晚上那么多人看着,消息也就慢慢的传了出去。 赵馆长倒不在意,笑着安慰安新颖,“做我们这一行的,打眼吃药了才正常,新颖你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鉴别古董的时候最忌急躁。”
安新颖若不是太过于自负,她也不会简单粗暴的认为没有气泡的古法琉璃就一定是玻璃。 安新颖丢了脸,此时看到罪魁祸首方棠,也难怪她表情会这么难看。 “安小姐。”
方棠打了一声招呼。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
就在方棠和安新颖打算各自离开时,一道男音愤怒的响了起来。 三十来岁的青年快步从旁边的店铺走了出来,一把拦住了方棠,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指责,“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我小师妹性子温柔,不代表她好欺负,你现在立刻道歉!”
清冷的视线透过眼镜看向眼前大放厥词的青年,方棠第一感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别说方棠是差一点撞到人,就算真的撞到了,她刚刚也道歉了。 安新颖看着一副护花使者模样的青年,脸色同样难看,她已经在方棠面前丢过一次脸了,可不想再丢第二次! 更何况方棠怎么说也是方家二小姐,而且之前在七星山庄,安新颖是亲眼看到方棠给了窦璎珞一枪。 窦璎珞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方棠依旧好好的,这说明方棠更不简单,偏偏青年狗眼看人低,见方棠衣着普通就大放厥词,要不是自诩身份,估计还想对方棠动手。 “大师哥,我没事。”
安新颖不得不开口,神色很是不耐,如果对方不是跟着自己来长源的,安新颖真不介意方棠教训他一顿。 青年转过身来,看向安新颖的目光显得无比温柔,一脸宠溺的开口:“小师妹你性子,不爱计较,可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是退让她越是过分,长源是我的地盘,你到长源来了却被人欺负,这不是我这个大师哥没用。”
转身打算离开的方棠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个头不到一米七,三十多岁了,可脸颊上还长着痘子的青年,他难道是方家的私生子? “大师哥,你不要说了!”
对上方棠那诧异的表情,安新颖臊得慌! 这里是长源,敢说这句话的只有方宇涛,就算是徐绍也不敢说长源是他的地盘,偏偏徒鑫在方棠面前大放厥词。 方棠开口询问,“你姓方?”
“我姓徒,徒家的徒!”
青年趾高气昂的报出自己的姓氏,命令式的对方棠开口:“你现在就给我小师妹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徒?”
方棠毕竟不是原主,对长源不算熟悉,不过长源真正有实力的是方家、徐家和周家,姓徒?难道是…… “周家是我们徒家姻亲,你脚下站的这块地就是周家的!”
徒鑫得意的开口,也验证了方棠的猜测。 徒家只能算是长源三流的小家族,周家二房也就是周勇的二婶正是徒家人,徒家做楼盘发迹,但在长源只是暴发户。 “大师哥,你住嘴!”
不想徒鑫继续丢脸下去,安新颖不得不冷着脸说破方棠的身份,“这位是方小姐,方总议长的二女儿!”
徒鑫长着痘子的脸涨的通红,如果是其他小家族的人,即使家世比徒家强,可是他也可以仗着周家的身份高人一等,偏偏他是对方棠显摆身份。 “告辞。”
方棠这话是对安新颖说的,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大矛盾。 安新颖点了点头,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私生女,方棠的涵养远远超过徒鑫这个暴发户的儿子。 看着转身离开的方棠,徒鑫只感觉自己被无视被鄙夷了,恼火蹭蹭的涌上心头,愤恨不平的盯着方棠的背影讥笑着,“不过是个情妇生的私生女,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身份!”
在世家豪门圈子里,正妻的孩子一般都看不起私生子,也不会和私生子玩在一起,虽然不像古代嫡庶那么讲究,但也是泾渭分明。 冷眼看着扭曲着脸忿忿不平的徒鑫,安新颖平静的开口:“即使是私生女,她也是方总议长的女儿,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说完之后,安新颖也懒得理会徒鑫,直接向着旁边的店铺走了过去。 徒鑫不是方宇涛,所以安新颖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系,若不是他也是老师的大弟子,是自己的大师哥,徒鑫这样的身份都不够资格和安新颖结交。 再一次被无视了,徒鑫气的扭曲了脸,偏偏他不敢得罪安新颖,只能迁怒到方棠身上,眼神变得更为狰狞,“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也敢在我头上撒野!”
方棠真没想到会被徒鑫给恨上了,当然即使知道了方棠也不会在意,逛了一大圈后,方棠对交易会大失所望,入眼的几乎都是假货。 就在此时,人群里,一个青年视线一扫看到了方棠,眼中有着兴奋和算计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青年快速走到了僻静的角落,拿出手机发着信息,不过视线却一直盯着站在摊位前面的方棠身上。 再次确定这个小摊位上没有一件真货,方棠刚打算转身离开,却见一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青年嘿嘿的笑着,似乎挺高兴会碰到方棠。 “是你。”
认出眼前的青年正是之前在古玩街将《陌上春游图》卖给自己的青年,方棠倒也不意外,这一次交易会规模这么大,只要是做古玩古董这一行的人肯定都不会错过。 青年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之前将家传的古画卖给小姐你之后,我夜里总梦到吴家的祖宗将我痛骂一顿,我心里难安,就决定做古董这一行,等以后赚到钱了多买一些古董当传家宝,告慰先祖。”
这话骗鬼鬼都不会相信,方棠一贯面无表情,所以卖画青年吴小天也不知道方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搓了搓手,吴小天压低声音道:“小姐,上一次你帮了我大忙,刚好我有个朋友在卖东西,虽然不是祖传的,但也是他爷爷早年从乡下收上来的物件,绝对是大开门的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