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起自己的姐姐,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 甚至是怨恨,恨她为什么要叫自己也踏入这么一个火坑? 于是,她终于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对着惠王恶意道:“王爷怕是忘了,我姐姐早就死了。就死在晋王府,死在五郎后院。死的凄凉,一尸两命。”
惠王怔住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胡说!你怎么能诅咒自己?”
小李氏笑起来:“我怎么会诅咒自己?王爷如今又想起了姐姐?不再是钱小娘了?不再是周侧妃了?钱小娘的孩子没了啊,王爷怎么不去钱小娘那呢?”
“想来,钱小娘更需要王爷啊。”
惠王扶额,慢慢的冷静下来,眼神如刀一般看过来:“是你。”
小李氏看着他那一瞬间冷漠下来的眼神,早就枯萎的心里还是刺痛了一瞬。 她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会被眼前人厌恶?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我究竟是做了什么,领你厌烦至此?”
惠王说不出,也不想说,只是坐下来,面露不耐。 小李氏冷笑了一声:“我大概,只是命不好吧。”
这一句,戳痛了惠王的心,命不好?嫁给他就是命不好? 他几步起身过来捏住了小李氏的胳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上辈子定然是杀人放火没做过好事,才会有今生这样的好日子。”
小李氏一字一顿,丝毫不怯。 惠王咬牙,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小李氏扶着门框站稳,没说话,只是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大娘子,您没事吧?”
松儿流着泪扶着她坐下来。 小李氏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呢?”
她沉默的枯坐了许久,松儿给她披上衣裳。 外头的雨滴滴答答,她也渐渐静下心来。 “你说,庄氏此时做什么呢?”
小李氏忽然问。 “啊?这时候啊?时辰不早,睿王妃还怀着孩子呢,想来是睡了吧?”
松儿说罢就自知失言了,说什么孩子…… “是啊,她志得意满。得了睿王宠爱,又怀上了孩子。”
小李氏摸着肚子,她也是怀上了的,可是不明不白就没了。 “为什么呢?我也好,姐姐也好,与庄氏比,差多少?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嫁的也是差不多的人。为什么境遇就差这么多?”
小李氏此时问来,不是恶意,更多的是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松儿回答不上来。 作为小李氏的陪嫁女使,她也未见得就比自己的主子有多少见识与眼光。 所以哪里又能说出什么道理宽慰小李氏呢? 只不过说些不痛不痒的。 甚至道:“您瞧着她好过,其实关门过日子,在府里究竟如何谁知道呢?她们府上,可还有侯府出身的侧妃呢。”
小李氏笑了笑,没接话,也许吧。 可就算是这样,庄氏出来的时候,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 光鲜亮丽的庄皎皎在这个雨夜,又用得着赵六了。 于是使劲往后靠,往人家怀里靠。 赵拓嘀咕着抱住她,顺手在她那凸起的肚子上摸了摸。又拉好她的里衣,还轻轻拍了几下,像是安抚孩子一般。 庄皎皎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在做梦。 做的是个有些真实的梦。 梦里,也是个雨夜,也是正院。 分明是一样的地方,可总觉得大不同,那些熟悉的摆件也看着陌生起来。 明明是一座王府里后院最好最大的地方,却透着一种萧瑟。 床榻上,庄皎皎缩着身子躺着,听着外间人嘀咕。 是指月和望月,指月叹气:“天一亮,那几个又该来请安了,怎么办?王妃也不想见。”
“不想也得见啊,不然怎么办呢?”
丹珠叹气:“王妃一点脾气都没有,望月姐姐走后……哎……” “别提望月了,提起来,王妃只会难过。”
梦里的庄皎皎与这边床榻上的人思维合二为一。 望月是替她出头,得罪了孟氏,然后被赶出了府。 虽然送回了庄家,可算是有罪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是她护不住自己人。 一早,请安的人到了,为首的是侧妃梁氏,下面是孟氏。 云氏则在最后头,看着也是憔悴。 倒是王氏,还有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儿光鲜的坐在前面。 她们是请安,可也是奚落。 然后是侧妃做好人,孟氏言辞实在难听,庄皎皎只是听着,并不敢回嘴。 甚至梦里的庄皎皎觉得梁氏实在是个好人。 她总是在众人不敬的时候替她说话。 甚至梦里的庄皎皎还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一样不得宠呢? 梦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因为庄皎皎忽然醒来了。 天已经亮了,她不想动,赵拓已经走了。 她挪了一下,又闭上眼琢磨这梦好神奇…… 然后像这样一会起来给指月望月说。 然后又眯了一会,再睁眼的时候,看着伺候她更衣的望月发呆。 “怎么了这是?”
望月好奇。 “我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我想着起来跟你们说,结果现在完全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庄皎皎揉了揉眉心。 “啊?那也正常嘛,做梦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想着要跟人说,越是记不住。”
望月笑呵呵的。 庄皎皎无奈只能摇头,这种事真是没法子,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了。 只能满怀疑惑的去吃饭。 当然了,美食当前,什么梦不梦的,不重要。 甚至吃完了饭,侧妃来请安,她看着梁氏都没想起那梦来,就算是彻底忘干净了…… 作为侧妃,赶着来请安的时候,庄皎皎倒也不好每次都拒绝。 不过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她来,想必是有事。 坐下来,客气话说了几句,大抵就是庄皎皎假模假式的关心一下梁娘子的生活。 而梁娘子,再假模假式的关心一下大娘子的胎。 然后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前些时候的事,妾一直琢磨着。想起来,孟氏不该是那样有心机的。此时怕是还有些蹊跷呢。”
梁娘子道。 庄皎皎看了她一眼:“梁娘子此番来,便是说这个?”
梁氏点头:“正是,总说当局者迷,我怕大娘子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