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知道给他安排寿宴,也是乐呵呵的。没有拒绝。 庄皎皎叫人去量身子,要做新衣裳。 而此时她要管的事,还有新老宫女们的事。 新宫女们进了宫,老宫女依旧送出去一部分了,还有一部分没有统计出来。 明显岁数大身体差伺候不了的那一批已经送出去了,有专门的人照顾。 至少也是养着吧。 如今,就是各位太妃们跟前的,看看哪些要送走。各处殿阁中,多的人也可以送出去。 赵拓心疼庄皎皎。怕她累着,不过庄皎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并没有太在意,也没什么力气活,无非就是说话的事。 而且,之前不是头疼么,就跟预报似得,看了太医之后,就没在疼过了…… 也是薛定谔的头疼了。 七月的下半月,气温是真的很高,每天热的不行。 老远就能看见空气中那扭曲的气体,庄皎皎出去的时候就选在早晚。 尽量避开烈日,不过外头是很热,但是屋里还行。 又摆着冰,倒也不是很难忍受,唯独就是她怀孕了,就不能吃冰的了。 她只是嘀咕:“前几天不知道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吃。”
讲究真多! 不过抱怨是抱怨,吃是不能吃的。 她这一怀孕,就有养生嬷嬷来伺候了。 她们不知道规矩,还是打听了许久,知道这位娘娘不喜欢被管着,就很是克制。 庄皎皎在吃水果,丹珠从外头进来,脸色却不好看。 “怎么了?”
庄皎皎好奇,还是头回见丹珠这样呢。 “娘娘……”丹珠犹豫不敢说,怕说了娘娘气着。 “说吧,还有什么事我不能听?”
庄皎皎不担心。 “是……是前头,有言官们……说是前几日就上书,叫陛下广纳后宫,延绵子嗣。今日更是过分了,说您……说您没有母仪气度,善妒苛刻……” 说着说着,丹珠都要气死了:“这群人疯了不成?您哪里就善妒苛刻了?睁眼说瞎话!陛下大怒!”
庄皎皎站起身,殿中的人就都跪下来了。 “都起来吧,我去看看陛下。”
庄皎皎摆摆手。 “娘娘,您别生气,还怀着孩子呢,您千万不要生气,都是奴不好,不该说的。”
丹珠忙跟上。 “不至于,要说不生气也不可能,不过我却不是气这个,不要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
庄皎皎笑着摆手。 前头承德殿里,赵拓才生气。 他已经砸了茶碗和砚台了。劄子也扫了一地。 此时听说皇后来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刚看见那人,就道:“你别生气,我不纳妃,我的后宫还由他们了?一群混账东西!”
“我没事,我是看看你,你最近火气大,身子才好些,别这么动怒了。”
庄皎皎好笑:“看看折腾的,你把他们吓着了,走吧,去我那,你们收拾吧。”
说着,就拉着赵拓走人了。 后头内臣们都松口气,官家大怒的时候真是挺吓人的。 “你说这言官真是闲的没事做了。官家和皇后好好的,皇后娘娘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善妒苛刻了?这成日里的,盯着后宫做什么呢?”
刘持边收拾地上散乱劄子边道。 “哎,官家难做啊。”
安如海也叹气。 另一头,赵拓气呼呼被带回来了坤徳殿。 “息怒息怒,气坏身子怎么办?我可不管那群人,我在意你呢。”
庄皎皎道。 “你知道是谁牵头?毛显宗。就是那个毛承绪的长子,如今可真是子承父业啊!”
赵拓哼道。 毛?这庄皎皎还是有印象的,当年她与赵拓就见识过了。 那是这位的妹妹毛大娘子。她是斥责庄皎皎浪费奢靡。 这兄妹两个,果然都继承了那位毛大人的精髓,能喷。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也要喷。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
庄皎皎给赵拓顺毛:“你别生气了,我倒是想到了别的。”
“什么?”
赵拓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一时间,庄皎皎有些走神,这男人专注看过来的时候……顶不住顶不住。 忙摇摇头:“我作为皇后,我自己清楚,绝没有失职的时候。对上我也称得上孝顺,对下宽和仁慈。至于你的后宫,庶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自己虽然多年来与你相处多,可我也生了四个,如今又怀孕了。所以他们所谓的善妒苛刻,只能是说送走的付氏。或者也会提起当年的孟氏和温氏。”
“她们……” “你别急,听我说。”
庄皎皎打断赵拓。 “你想想,之前边关一战大胜,你大封了诸位将军,这是好事。甚至你今年拟定的官员名单里,有不少都是寒门子弟。你还主张轻徭薄赋,甚至商人们的税也轻了。”
“最要紧的是,因为武将,你将几个言官贬黜走。如今朝中,武将地位变高了。话语权就多了。这与两百多年来的过往不同。虽说这风闻奏事也是因时制宜。如今显然不合用了。可对于言官来说,却很重要。你几次三番打击他们,他们要立足,势必要反击。”
就算是皇帝与臣子,也未必就是一定皇帝大。 是,你或许大,可下面人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你也一样会屈服。 “而大宋立国时候就有规矩,不杀士,言官们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如今的事,看似只是想要你纳妃子。可事实上,是与你扳手腕。”
赵拓忽然笑起来:“我光顾着生气,还没想这么多,娘子果然聪慧。”
“旁观者清罢了。我的六郎啊,你虽然得了个盛世的帝位,可也一样不好做啊。”
庄皎皎坐下来。 “无妨,我本不想做这个皇帝。可既然做了,我也不在乎身后名。只是娘子……要委屈你了。”
“我也不在乎身后名。多少人青史留名,可其实活着的时候,委屈了一辈子,憋屈了一辈子。我宁愿活着的时候痛快,死了之后,什么名声都不重要。”
庄皎皎笑道。 “娘子……我这一辈子,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只是……当初大婚,还是叫你委屈了。”
赵拓拉着她的手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