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认得这车，昨天晚上还送过她呢。　　她努力瞪大了眼睛，果然在车后座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叶蓁。　　司机下车，为她打了后座的车门。　　“苏小姐，要回去吗？送你一程。”

苏婉看了笑意盈盈的司机一眼，上去了。　　为什么是司机开口，而不是叶蓁呢？　　这辆车的座椅应该是专程换过的，跟他的人一样，有些硬。　　苏婉坐上去，笑着叫他，“叶蓁。”

叶蓁原本垂着头，苏婉开口他就转过来了，四目相对，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男人，一开口就将天聊死了。　　习惯了跟那个话多脸皮厚，无时无刻都想与她互动的叶蓁相处，现在突然换了一个沉默的，冷峻的，还有点自闭的问题儿童，苏婉有些招架不住。　　好一会，她主动找起话题，“怎么这么晚？”

还能碰上，好巧啊！　　叶蓁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跟生意上的朋友吃了个饭，想着到江边走走。你呢？”

男人说话时将头转过来了。　　车内的灯光昏暗，显得他的五官沉着深邃，充满了成熟的男性魅力。　　苏婉：“我堂哥在前面开烧烤店，就是那家志强烧烤，我过来找他。”

“噢。”

叶蓁又将头转回去了。　　苏婉有些无语，你这嗯嗯噢的，还怎么聊天儿啊！　　“叶蓁。”

“嗯。”

苏婉有些严肃地看着他，“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到了一起。　　他说：“你问。”

苏婉：“你，你的妻子跟小孩还没回国内吗？”

第三次回归，这个问题一直围绕在她的心头，与其猜来猜去想来想去，不如直接问他本人最为合适。　　只是太敏感了，她不敢直接去问，只能委婉一些，以免显得自己好像对他有什么想法似的。　　当然确实是有一些想法。　　但，就算他没有妻儿，也并不一定会喜欢自己啊！　　二十年过去了，连世界都变了。　　苏婉不敢有那样的奢望，这对他真的太残忍了。　　叶蓁：“我没有妻儿。”

说话时，叶蓁侧头，目光锁着她，那双眼睛像深黑色的漩涡。　　苏婉整个人都不好了，像雷劈了一样，脑袋也是懵懵的，她问：“你一直没有结婚？”

“是。”

“为什么？”

“你很想知道？”

“想。”

怎么能不想呢，我知道，当年你喜欢我啊。　　叶蓁：“知道了，然后呢？”

苏婉：“什么然后？”

叶蓁：“然后要怎么做？”

苏婉的脑袋懵懵的，这人啥意思，难道真的是她想象中那个样子。　　他一直都念着自己。　　苏婉：“你说出来我先听听呐。”

苏婉下意识地挪了挪，向他靠近了一些。　　他是单身，没有妻儿，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就算他俩后面有点什么，也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　　属于她的气息袭来，叶蓁的呼吸立马就紧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这句话，让苏婉感觉特别的熟悉。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　　第一次回归，自己绝望无助，杂货店的大姐安慰她，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只不过她那时心里想的是以后的人生，而他想的又是什么呢？　　苏婉：“怎么没有，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得不到。”

没有人会拒绝你，包括我。　　叶蓁：“是吗？”

苏婉：“这个当然。”

“那，你呢？”

苏婉怔住，她迎着男人深遂的目光，确认他并非在开玩笑，之后慢慢挪到他的身边，凑上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就是我的答案。”

只要你心里还念着我，不嫌弃这个三十八岁的我，怎么样都成。　　叶蓁整个身子僵住，连呼吸都忘记了，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呆在那里。　　苏婉觉得自己的胆子可真是了不得，但是没办法，越来越喜欢他了，怎样的他都喜欢。　　好一会，叶蓁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眼神恢复了焦聚，再看向苏婉，眼里全是激动与热烈。　　“苏婉，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

“知道。”

如果可以，她还想再给他一个确认的吻，只是还有司机在呢，脸臊。　　正这么想着，前面的座椅后面突然升起了挡板。　　苏婉正有些发懵，手就被握住了。　　叶蓁看着她，眼眶发红，呼吸有些急。　　苏婉眨了眨眼，就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上移，顺着手臂到脖子，最后捧上她的脸。　　在这人的唇凑上来时，苏婉很后悔。　　刚刚她就不应该在苏志强的店里吃那串烤鸡翅，这嘴里多半还残留着味儿啊。　　苏婉一直配合着他，跟年轻时那个急切跟热情似火的叶蓁比起来，这个他克制跟温柔多了。　　苏婉能感觉到他的隐忍跟蓄势待发。　　其实可以大胆一些，只是他一直在小心试探。　　苏婉难得主动了一回，直接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出国半个月了，还没回来，挺想他的。　　如果是十九岁的叶蓁，估计会高兴得发疯。　　但是这儿，当她凑上去的时候，叶蓁却偏开了头。　　他呼吸不稳，又急又粗。　　“到了。”

他说。　　果然，车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来了。　　苏婉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听到叶蓁的闷哼，才满意地退了下去。　　“我上去了。”

本来还请他上去坐坐，可这么晚了，又没事先跟田敏说，自己那个小屋子又仄又逼，还是算了。　　叶蓁：“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

苏婉理了一下垂在肩上的头发，开门下去了。　　“拜拜。”

她挥了挥手，快步上楼。　　这次苏婉没有跟前面的司机打招呼，怪不好意思的。　　确认人已经上去了，叶蓁快速按下前面档板，双手死死抓着椅背在克制自己，嘴里低吼，“给我药。”

司机手忙脚乱地翻开储物的箱子，找出药瓶倒了一粒白色的药丸给他。　　叶蓁：“两颗。”

司机犹豫了一下，依言做了。　　等叶蓁将两粒药丸吞下，又喝了两口水，整个人才慢慢平复了一些。　　“少爷，苏小姐在窗前。”

叶蓁闻言，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下去了。　　苏婉只是想在临睡着看一看他，因为这一觉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这边。　　叶蓁下车看上来，苏婉笑着对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