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须得写封信与父亲,叫他切莫在外走动,也切莫再入朝堂了。”
白相爷心狠手辣,又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白栩丢了条命,就算他将此事算在沈胤头上,可到底是因姜家而起,且现下姜家如娄蚁一般毫无自保能力,若他当真下了杀手,只怕……想到此,不免有些着急。“卿卿莫急,我已暗地里派人将你们家保护起来,白相爷的人进不去。只是……”“什么?”
姜美娘稍许松了口气。“卿卿你可知,若人身上生了火疖子,便是要等到那疖子自己生了脓再一举挑破了才不会太痛。”
他的意思,姜美娘自是懂得。“我知道,白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一步做错就可能会满盘皆输。”
前世还在做沈胤之妻时,她可以做到事事以他为先,明事理懂事非。可而今天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家人的性命安全,所以,就算拼尽所有,她也必将护他们周全。“爷的卿卿当真明理,但是你安心,你的家人便是爷的家人,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只是现下还需要他们委屈几天。”
有了他这句话,姜美娘心里便有了数,她道:“世子爷想要怎么做?”
“你我都知道白相爷不是那等大度之人,此事他虽明面上无可作为,可暗地里的手段必将层出不穷。”
说罢,他又将前几次白家派出杀手来刺手一事一一说了,见姜美娘面色沉重,于是又道:“卿卿要相信我,我早已不是前世那痴傻之人,我说我能护你们,那便是真能护你们。”
“我竟不知……”这阵子她这厢看似风平浪尽,却不想背后如此腥风血雨,若没有沈胤默默在背后护着她,也不知她究竟死了几回了。想到此,眼眶便又滋润了起来。“大抵好事多磨,我们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当好好来过,那些个屑小之辈也猖狂不了几时。”
“世子爷打算如何来做?”
沈胤嘴角弯了弯,缓缓靠到她背后,将个脑袋抵在她头上,道:“将计就计罢,他们想要姜家人死,那咱们便死给他看,明儿你就带着这两个丫头回府,我自会安排。”
虽有了沈胤的妙计,可到底要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这天夜里姜美娘再难入眠,偏这魔王邪性又起,硬是拉着她又折腾了几回。只识过肉味的人再回转过来,只准喝汤,虽滋味也甚是美味,可到底不是那般畅快淋漓。“爷一天也等不得了,卿卿你何时才肯嫁与我?”
寺里的更声已响过三道,虽白日睡了一天,可这会子劳作许久,手腕子正酸得紧,眼皮也开始打架,便伏在他胸口,听着他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迷迷糊糊与那周公遥遥相望,自是没能听明白沈胤所言到底何意。“恩……”她闭着眼睛答得非常之敷衍,沈胤拖过被子来,将怀中娇娘裹得严严实实,忽而眼中精光一闪。“那爷的娇娇可是仰慕爷的风采,这辈子非爷不嫁?”
明知她已是睡迷糊过去,可这会子心口竟莫名跳得快了起来,巴巴儿将她望住,生怕自她嘴里说出个不字来。“恩……”姜美娘困极了,被人坑了不自知,自也瞧不见沈胤脸上那一抹孩童一般得逞的笑意。“那爷是不是世上待你最好的人?也是卿卿眼中生得最好看的男子?”
“恩……”“那自此,爷便允你跟在爷身边,可是正合了你心意?”
可惜姜美娘已然睡熟过去,就连嘴里那蚊子似的一声轻哼也听不着了,沈胤这才弯着嘴角,心满意足搂着心爱的女子入睡。一墙之隔的如墨并几个暗卫皆是面面而视,险些惊掉了下巴,心中俱是惊叹,自家这位爷脸皮也忒厚了些。“昨夜里卿卿对吐露心声,爷也不好不表示一下,今儿便给你露上一手,叫你看看你男人的手艺。”
清早醒来时,沈胤便笑得跟朵花似的,殷勤万分要给她描眉,姜美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老老实实静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一手执了眉笔细细来描。“我昨晚上对你吐露什么心声了?”
待他画完,又巴巴捧出铜镜来,便见那镜中女子眉似远山,眼如秋波,樱桃红唇,浅浅含着笑意。“你说爷生的好看,要一生一世陪在爷在的身边,恨不得现在就嫁了。”
沈胤说着,又忆起昨晚上那情景,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姜美娘无语,翻了个白眼后便起身去收拾着打算归家。“你不信?”
“对于没有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信的。”
翻动了两下,她朝门口走了两步,轻声唤了如画,可沈胤却是紧紧跟在她后头,将脑袋凑过去靠在她肩头,双手也顺势环在她腰际。“别喊了,如今这院子里只有咱们两人而已。”
为了求个清静,沈胤很是霸道的将这灵隐寺里所有的和尚全赶去了外头念经,故而若大一个后院子,空荡荡的只留他二人。“如画和如墨呢?”
姜美娘问。“先吃点东西,坐下咱们慢慢说。”
歪着脑袋在她面上偷得一个香吻,沈胤快步出了卧房,不一会子便端着个食盒,一样一样吃食捧到了她面前。自打这沈胤来了,姜美娘便不曾下过厨房,甚至连这院子也未出过,一应吃食俱是他亲手端到面前。而姜美娘也早已习惯他面面俱到的侍候着,坦然坐下,端起碗便喝了口白粥,她问:“如画如墨叫你轰哪去了?”
既是要回家了,那就得收拾妥当,这院子原来什么样,她们离去之后也得是什么样。还有前阵子给玄妙大师酿酒留出些上好的酒糟,做酒糟鱼最是开胃,小林氏很是喜欢这个滋味,她也准备装上一小缸带走的。“她俩……已然是护送着姜家二姑娘回府去了。”
沈胤眉眼弯弯,夹了一条炸得酥脆的小鱼干到她碗里,就等着她问下一句。然而姜美娘垂着头皱着眉,心不在焉的挑着碗里的吃食,明显是不大高兴的意思,却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