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手上很灵活,即便是第一次给男人刮胡子,却一点都不慌乱,她先用刀片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试力度,然后就从卫戟侧脸下颌处慢慢往下刮。 她的手很轻,一开始只能把长一点的胡子刮下来,短胡茬怎么都刮不干净,可若是要用点力气,她又不是太敢。 卫戟垂着眼眸,视线从她专注的眉眼下滑,顺着她挺俏的鼻尖,直接来到了让人魂牵梦萦的软唇上。 谢知筠自己都不知道,每当她很认真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轻轻抿着唇,把那圆润而饱满的红唇掩藏住一半的美丽。 谢知筠刮了一遍,虽然没有伤到卫戟,却也没怎么刮干净,反而让卫戟看上去更怪异了。 跟个山匪似的。 她往后扬了扬头,拿着刀的手也离开了卫戟的脸,然后才道:“没刮干净啊。”
卫戟道:“你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刮干净了,再打一遍香膏便好。”
“我们大少夫人所向披靡,怕什么呢。”
谢知筠:“……” 刮个胡子而已,倒也用不上所向披靡。 不过这一次再试,谢知筠确实找到点感觉,她学习能力很强,学什么都很快,等她控制住手腕的力道,帮他彻底把脸上的胡子刮干净,也不过才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等到挂完了,谢知筠放下刀片,在巾子上擦了擦手,然后便轻轻捏了一下卫戟的下巴。 “小公爷,不用谢。”
卫戟低声笑笑,他伸出手,一把拦住了谢知筠纤细的腰肢。 他的手修长有力,指腹却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茧,紧紧握在谢知筠的腰上,让她生出自己被钳制的错觉。 卫戟倒是很有分寸,这青天白日的,不适合做一些有辱斯文的事,所以他只是握住她的腰,仰着头跟她接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吻。 吻闭,卫戟才笑着说:“大早起,就不闹夫人了,这个吻就当是谢礼了。”
谢知筠:“……” 谢知筠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唇,并不想要这个谢礼。 她快步出了浴间,回了正房更衣,卫戟这边也很快沐浴更衣,不过两刻,夫妻两个就收拾一新,一起去了荣景堂。 今日卫苍在家休沐。 说是休沐,其实也是早起知道儿子回了家,特地等着见一见他的。 小夫妻两个收拾一新,神清气爽来到荣华堂的时候,就看到父亲母亲正在花园里赏花。 这么说也不恰当。 准确来说,应该是崔季在修建花枝,卫苍跟在她身后捣乱。 不过崔季一贯脾气好,不会同卫苍生气,这要是换成谢知筠,估计用不了一刻就让他滚出去了。 卫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笑,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崔季修剪好一株月季,抬头就看到两人过来,立即眼睛一亮。 “伯谦,你回来了。”
她招了招手,让他们来到跟前,然后才上上下下打量卫戟。 卫戟这一次只有胳膊受了点小伤,不值一提,穿着外袍又看不见,故而崔季就以为他一点事都没有。 “这一次没受伤吧?”
她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卫戟余光见谢知筠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乖巧说:“没有,不过是个小差事,哪里会受伤。”
崔季这才放心。 她特别高兴,带着众人在花园中坐定,然后才道:“你倒是体贴媳妇,赶在今日回来,比你爹可聪明多了。”
卫苍:“……” 卫苍轻咳一声,立即岔开话题:“军队呢?”
卫戟便道:“让柳朝晖领着慢慢回了,将士们累了一个月,该歇一歇,大约今晚抵达西郊大营。”
卫苍应了一声,说:“这一次不错。”
卫戟乖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一家人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崔季还是有些心疼儿子,便道:“一会儿家宴,你多吃一些,瞧你瘦的。”
谢知筠想到方才卫戟那结实的胸膛,低声笑了。 卫戟瞧瞧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非常懂事:“知道了母亲,我一定会多吃点,争取把自己养胖。”
一家人都笑了。 平日里人人都忙,早先的时候,隔三差五还能一起吃一顿晚膳,现在连晚膳都没有了,大家都早出晚归的,就连卫耀和卫荣、纪秀秀等也都被抓到州牧府,一起忙碌整个八州的春耕事。 国公府就是这点不好,没有自己的官署,不能像一个正式的朝廷那样封官加爵,各司其职,大多数时候,这些差事都是他们家人自己做的。 但为了八州,为了百姓,也为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有怨言。 今天是谢知筠十九岁的生辰,崔季一早就说中午要一起用一顿家宴,故而大家也都忙里偷闲,都没有出门。 卫戟和谢知筠到了荣华堂没多久,得了消息的纪秀秀就拉着卫荣过来了。 不多时,家里其他人也到了。 就连刚刚大病初愈的沈温茹也跟着卫英过来,乖巧地同所有人请安,笑着说安好。 卫宁安最近因为沈温茹的病,一直忧心忡忡,到了荣景堂也没同几个嫂嫂炸刺,一直陪在沈温茹身边。 卫苍看着这一大家子人,不由有些欣慰。 他同崔季坐在主位,身边是健健康康的家人,每个人脸上带着笑,很高兴这难得的一家团圆。 卫苍端起酒杯,道:“今日是老大媳妇的生辰,先祝你健康长寿,福禄绵长,其他的话不多说,大家吃酒。”
崔季险些没同他翻白眼。 但健康长寿,福禄绵长,确实是最真心的祝福了。 在这乱世里,这是每个人的梦想。 谢知筠很高兴,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高兴过。 以前过生辰的时候,谢渊总是惦念早去的夫人,所以不会有特别的庆祝,他甚至不想听到儿女生辰的事,往往都是贾嬷嬷和谢知行给她庆生。 但家里人口少,到底不够热闹。 现在看着大家真心的祝福,谢知筠端起酒杯,也跟着笑:“多谢父亲祝福,希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罢,大家一杯酒饮尽,一起笑了起来。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