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没敢给祝湘湘安排房间,她就只能坐在楼道口,一边吹着冷风,一边揉捏着酸疼的小腿。 事已至此,她已无家可归。 当初本想着只要把明镜拉下来,明心生死不明,林清就算生她的气,她好好求求她,林清看在曾经的母女情分上,终究会原谅她。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依仗,因此也就无所顾忌。 没想到她终究高估了林清对她的感情。 也是、本就没血缘关系,之前下毒的事也被明心抖搂出来,林清恼她恨她在所难免。 只是没想到明心竟然还活着,并且及时出现,观她言行一点也不像小红口中冲动无脑的样子。 相反、她极会演戏,善于把控观众情绪,三言两语就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了,祝湘湘忍不住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影后,演技这么好。 如今明心和明镜沆瀣一气,犹如铁桶一般,暂时无法瓦解,且明镜从今日起有冉家撑腰,再动不了她分毫。 功亏一篑,自己还折进去了,被祝家除名。 卖了祝文韬也没换回来一句好。 祝湘湘脸色灰败,忍不住恼恨的锤了锤墙,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时楼道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李娟猫着腰小跑进来,压低声音喊道:“湘湘小姐?”
“干什么?”
李娟快步走过来,闪烁不定的感应灯下,李娟一双眼闪烁着诡谲的光。 “湘湘小姐,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把我赶出祝家阿?”
祝湘湘笑了起来:“放心,只要你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那我就放心了。”
李娟眼珠子转了转:“湘湘小姐,你不去亲眼看一看吗?”
祝湘湘一脸嫌恶,“有什么好看的?”
转念一想,拍张照片留个证据,林雅那个贱人永远都别想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走吧,去欣赏一下。”
祝湘湘得意的笑了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娟跟在祝湘湘身后,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门前,李娟低声说道:“门没锁,湘湘小姐您快进去吧,我给您看着门,有人过来我通知您。”
祝湘湘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祝湘湘前脚刚进去,后脚李娟就立刻拉上门,嘿嘿一笑:“湘湘小姐,你就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大礼吧,可别太感谢我。”
门内传来祝湘湘失控的尖声:“你干什么?你给我打开门,李娟你这个骗子。”
李娟一边拉着门,一边说道:“湘湘小姐,我觉得明镜小姐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送给你,想让我帮着你害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自己酿的苦果你就自己承受吧。”
祝湘湘尖叫了一声,忽然没了声,紧接着就是被拖拽的声音。 李娟耳朵贴着门听了听,没动静了,捂着嘴偷笑起来。 一转身,一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盯着她。 李娟心脏都差点跳出来,“薄医生,你吓死我了。”
“你在做什么?”
薄玉浔幽幽的问道。 李娟眼珠子转了转:“先生饿了,吩咐我给他叫份霄夜。”
薄玉浔点头:“正好我也饿了,帮我也叫一份吧。”
“好的,薄医生。”
男人话落转身就走了。 李娟抬头抚了抚胸口,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十分钟后,李娟端着霄夜,叩响了薄玉浔的房间门。 “门没锁,进来吧。”
李娟拧开门把手,端着一碗面走了进去。 “薄医生,酒店的霄夜只有面,有点简陋,您凑合吃吧。”
面上有一个荷包蛋,两只虾,几根青菜,洒了一把葱花,清香扑鼻。 薄玉浔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本书,穿了一件白衬衣,黑裤子,简雅修长,灯光下,冷峻的眉目温润如玉,李娟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帅哥是全人类的财富,听说都快四十了,但保养的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似的。 薄玉浔闻言合上书,抬头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 “放这儿吧。”
李娟把面放在桌子上,“那薄医生我就先出去了。”
李娟转身要走,这时男人不疾不徐的说了句:“不急。”
李娟双眼忽的睁大,心底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薄医生不会是想要? 天哪,李娟猛然捂住嘴,抑制住内心的狂喜。 惊喜来的这么快! 憋说话了,咱先脱为敬。 李娟手已经摸到了脖子下的第一颗纽扣,背后传来男人温淡的声音,低沉磁性,像一曲优雅的大提琴音,充满贵不可言的味道。 “你是祝家的帮佣,你叫李娟对吗?”
李娟羞答答的“嗯”了一声,薄医生连她叫什么名字都知道,李娟从来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 薄玉浔自然不知道背对着他的女人此刻已经满脑子黄色废料,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李婵?”
这句话犹如一个魔咒,刹那间,一切的声音消失了。 李娟呆怔在原地,猛然转身,目光紧紧的盯着坐在沙发上干净优雅的俊美男人。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薄玉浔眸光微凝,竟然真的是她。 “你别激动,我没有恶意,我在追查十三年前的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和你姐姐的失踪有关系,我找她找了很久,现在看来,线索就在你身上了,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男人目光恳切,语气温和,实在不像别有居心的样子。 李娟警惕的盯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薄玉浔叹息一声:“我不知道我说什么才可以取得你的信任,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你想要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姐姐的下落,以及当年灭我满门的仇家到底是谁。”
李娟咬牙切齿的说道。 薄玉浔点头:“我知道,你的儿子和丈夫以及婆家,全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我大概知道你的仇家是谁。”
李娟立即追问道:“是谁?”
“这个人,你惹不起。”
薄玉浔提醒道。 李娟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字的说道:“管她什么天王老子,此仇我一定要报。”
“那看来、我们是同路人。”
李娟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在漫长的沉默中,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 “薄医生,你是名医,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医生,我就信你一次。”
李娟走到对面坐下:“以示诚意,请薄医生先讲一讲你的故事。”
薄玉浔苦涩一笑:“她是我的爱人,当年我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也要和她在一起,她得知后,却以不想耽误我的前途为理由,与我分手,我挽回无果,心灰意冷之下出国,一走就是十几年,然而最近我才发现,当年她是被逼与我分手,是那个人害了她的一生。”
薄玉浔说着说着,眸光渐渐沉凝。 “原来薄医生也是个痴情人。”
李娟感叹了一句。 “当年我姐姐确实回来找过我,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她带着一个女子找到我家,让我收留她……。”
薄玉浔神情立刻紧张起来,是阿雪…… 李娟目光渐渐染满回忆:“我姐姐一直在京州的有钱人家里当保姆,十年没有回来过,忽然带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我觉得不对劲,还以为她帮主家藏小三,所以没有让她进门……。”
薄玉浔喃喃道:“你说什么?大肚子的女人?”
李娟点头:“没错,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看样子快临盆了。”
薄玉浔呼吸一颤,想到什么,立刻从口袋里翻出钱包,李娟发现他的手一直在颤,一个小巧的钱包竟然拿不稳,那可是拿外科手术刀的手。 薄玉浔打开钱包,把夹层里的一张黑白照片递到她面前,哑声道:“是她吗?”
即使过了十几年,李娟依旧清晰的记得兜帽被风吹落时,闪电下女人惊艳的面容。 “没错,就是她。”
李娟斩钉截铁的说道。 薄玉浔不可置信道:“她怀孕了?”
薄玉浔跌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陷入一种极致复杂的情绪中,神情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李娟看着这一幕,心情也沉重起来。 “当时是几月?”
薄玉浔猛然抬头,眸光亮的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十一月二十二,那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下了很大的雨。”
李娟心想,不会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薄医生的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十一月二十二……。”
薄玉浔喃喃道,忽然双手捂着脑袋痛苦的捶打起来。 “阿雪,我对不起你。”
原来你当年离开我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你一个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李娟立刻劝道:“薄医生,你别难过,当初我姐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快生了,现在孩子还活着,今年就整整十三岁了,我们只要找到我姐,就一定能找到您夫人和孩子的下落,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薄玉浔逐渐从巨大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他一定会找到阿雪和孩子。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对我非常重要,以后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薄玉浔将一张名片抵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打我的电话。”
李娟双手接过来。 薄医生的电话多少人都想要呢。 “我姐姐的事,我已经拜托明镜小姐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明镜?”
薄玉浔想到那张和阿雪肖似的面容,呼吸一颤,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对、他的孩子今年十三岁、而明镜今年十七岁,更何况她今晚才被揭露是冉博文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呢? 薄玉浔失落的坐下来,他真是急疯了。 世界上长的肖似的人有很多,明镜和阿雪、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 “对了薄医生,你刚才说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冲动。”
李娟点点头:“我知道。”
这十几年流浪生活,早已磨平了她的心性,要报仇,必须足够隐忍。 薄玉浔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在今晚的来宾之中。”
李娟蹙眉,这个人一定是京州来的,据她所知,今晚的来宾来自京州的并不多。 曲飞台、白少爷和白小姐,可这些人年纪跟明镜小姐差不多,肯定不是他们。 李娟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