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易知珠便回房休息了。果真是别院,两日内林玖都再未踏足。只是,突然来了一个面露凶色的老夫人。易知珠也奇怪,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她了。林老夫人进门之时,易知珠正百无聊赖地倚着窗打哈欠。哼,果然是个乡野女子,虽说长得好看,行为实在是粗野不堪,如何比得上阿朱的闺秀风范,老九怕是瞎了眼睛了。老夫人身旁的丫头见状,立刻朝易知珠喊道,“你还不快下来!”
易知珠有些懵逼,“您是?”
丫头赶紧给老夫人顺顺气,“这是我们林家的老夫人,林玖少爷的祖母!”
易知珠住在人家的屋檐下,听此话自然要恭敬一些,便立刻从窗台爬了下来给老夫人倒茶。老夫人却越发不满,趋炎附势,小人颜色,“不用你给我倒茶,春琴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与这位姑娘说。”
“是。”
“老夫人,您找我,有何事?”
老夫人倒是开门见山,“老九金屋藏娇这事儿,若不是老七告诉了我,我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金屋藏娇?”
易知珠很怀疑那个林柒讲此话之时到底是添了几桶油醋,“老夫人您误会了。”
“误会?”
老夫人嗤笑一声,“好人家的女儿也不会住到男子的别院去,更何况我们老九还有婚约在身。”
“老夫人,你们九少爷有没有婚约跟我是真没关系。”
“是吗?看来你是不介意作妾了。八字还没一撇怕是已经打算好日后如何与主母作对了吧。”
易知珠百口莫辩,“林老夫人,我——”老夫人打断易知珠,“不必解释,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听说你是外地来的,我给你一些银子,你离开吧。”
易知珠巴不得早日离开此地,“那,老夫人保证我能安全离去?”
老夫人冷笑,“老身还不至于需要对你动手。”
易知珠千恩万谢,“那就多谢您嘞!”
老夫人拂袖而去,果然是个图谋孙儿钱财的。没多会儿,那个叫春琴的丫头便又来了一趟,语气十分不满,“老夫人说,车马和银票已经准备好了,你收拾收拾,马上跟我们走。”
易知珠叹了口气,这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还真难伺候。若是执意留下,她想赶着你走;你顺了她的意,却还是没有一分好脸色。易知珠正收拾着自己那几身破衣服,林豆豉却突然闯进来了,“易姑娘,你怎么突然要走啊。”
“是老身让她走的,你难不成还要拦?”
林豆豉不知为何十分畏惧老夫人,躲到了易知珠身后,易知珠看这小孩儿可怜,拍了拍他的脑袋,“老夫人,他就是问问,没这个意思。”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狐媚子,连个小厮都勾勾搭搭。林豆豉见老夫人走了才敢出声挽留,“易姑娘,要不我去跟少爷说说?他肯定有法子说服老夫人的。”
易知珠轻笑,“我本就是要离开的,有老夫人替我准备着我反而能图个方便。”
林豆豉知道劝不了易知珠,便只好自己偷偷躲到隔壁房间里头抹眼泪。易知珠明白这小孩儿舍不得她,只不过,迟早的事,不如当断则断。林玖不知是如何听到了风声,竟然恰好在此时赶回来了,“祖母,这些事情,孙儿能自己处理好!”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就为了这个野丫头顶撞我?”
易知珠还挺开心,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被人喊“丫头”。明知气着了祖母林玖却仍不知悔改。这么多孩子,老夫人最疼林玖,可林玖觉着,这一次祖母有些过分了。易知珠见气氛如此僵硬,便出来劝和,“林少爷,相逢便是有缘,这段时间叨扰了,有机会我们江湖再见。”
林玖一把拉住易知珠,“你放心,今日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林少爷,您这样,老夫人岂不是误会更深?易知珠将林玖的手扒开,“林少爷,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什么?”
林豆豉不可置信,“易姑娘,你何时——”易知珠挠挠后脑勺,“我,没同你们讲过吗?”
老夫人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你一个有妇之夫竟然还来勾引我的孙儿!今日你若是不走,我便报官抓了你!”
林玖此时僵在那里无话可说。易知珠叹气,明明自个儿什么都没做,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是那副情态,仿佛自己是个负心汉了。易知珠干脆背上行李,将车夫一把拉下马,“各位,有缘再相会了。”
林玖低下头听马蹄声疾,只怪自己遇见她时太晚。易知珠一溜烟骑马跑了许久,才发现自个儿根本不知道方向,而此时,已经出了城。面前一个三岔路口,荒无人烟的,易知珠看天色不早了,只好闭着眼睛随便选了一条路。林柒在此前早已打听到了易知珠到底要去往何方,在另一条路蹲守了整整一夜,却未曾看到半个人影。一晚上身心俱疲,林柒本就身子不好,如此一来便感染了些风寒。老夫人十分心疼,赶紧带上补品瞧瞧老七。林玖虽说确实放易知珠离开了,与老夫人闹得也够僵的,此时若是再添一把火……林柒咳了两声,做难为的模样,“祖母,我昨日听说您将老九藏着的那位姑娘撵走了。可是,我昨日向守城门的卫兵打听了一番——”老夫人拍了拍林柒的后背,“老七,你继续说,我们这是为了老九好!”
“我听说,昨日并没有那样一位姑娘出城。”
“你的意思是,那人还未离开?”
老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事儿先缓一缓,待你身子好了,我们将她揪出来!”
“可是,孙儿怀疑——”林柒欲言又止。“有什么就说,不必避讳。”
“孙儿怀疑,这是老九示意的。她一个女子,待在哪儿都一样,或许,是老九不想让她走。”
老夫人瞧了林柒一眼,老七和老九不对盘的事儿路人皆知,不过,这一回,老七说的,确实有些道理。那女子已有丈夫,更何况,老夫人自个儿也看出来那女子对老九无意,若是她还未离去,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