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中军大帐内。 贾蕴高坐堂上,堂下牛成等人俱在。 一般而言,若非大事,贾蕴一向是不与牛继宗等人打交道,而是与牛成等人议事,这样对两方都好,毕竟牛继宗等人要避讳,贾蕴则是要服从....... 贾蕴明里暗里都是把牛成等人当作心腹班底,十二营都督也知晓这点。 对于贾蕴重用牛成等人,牛继宗等人是乐于求成的,故而对于贾蕴的军令,他们几乎都不与以反驳,毕竟对于家族而言,年轻一辈才是保证家族传承的希望。 贾蕴把玩着几案上的令箭,开口道:“诸位,年关将至,京营整顿也顺利完成,算是个好兆头。”
从贾蕴整顿京营到现在,贾蕴虽甚少参与,整顿之事大多都是由牛成等人负责,看似没多大用处,实则不然。 虽说京营还是掌控在武勋一脉手中,可京营之兵的成分不同以往,贾蕴的军令已经不是牛继宗等人能轻易置喙的事。 毕竟如今的贾蕴不说获得京营十二团营的所有人认可,但其国公府旧部以及重建的四威营,贾蕴的话语权比牛继宗等人要重。 牛继宗等人也明白此点,但他们并无异动,原因便是贾蕴并未损害他们过多的利益,相反,因为这些事大多都有牛成等人参与,故而他们实际上还是得了利处。 听得贾蕴的话,牛成当即拱手道:“皆赖伯爷指挥得当,吾等不过是依令行事。”
对于牛成一众人的识趣,贾蕴心里颇为满意,他们既然以贾蕴为首,贾蕴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身在军营,若无得力的班底,岂能立足? 贾蕴摆了摆手,开口道:“客套话就不说了,马上就过年了,京营是军营,自然得安排人手值班,你们当中一半人要留守京营,说说吧,哪个愿意留下来值班。”
虽是过年,可京营不会休沐,故而需要有人留守京营。 至于贾蕴,开玩笑,他是京营老大,值不值班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不光是贾蕴,十二团营各都督都是京中武勋,自然也是要回府过年,这是官职大的人的特权,大家心照不宣...... 牛成等人闻言面色尴尬,毕竟他们也不想大过年的值班。 可贾蕴既然发下话来,牛成等人也拒绝不了,沉吟片刻,牛成开口道:“伯爷做主便是,属下等唯伯爷吩咐行事。”
贾蕴倒不急着表态,反而看着众人的神情笑骂道:“一个个地摆什么臭脸,又不是要你们命的事。”
大过年的守军营,而且家就在几十里远的地方,换做哪个心里都会腻歪。 贾蕴可不会搞什么身先士卒,他是京营节度使,不是带兵校官,只要奖罚分明,自能管好京营,身份不同,处置方式自然也就不能相同。 牛成摸了摸脑袋,憨笑道:“伯爷还是下令吧,要不然兄弟们都不服气。”
贾蕴闻言轻笑了一声,虽说牛成有将皮球踢回贾蕴脚下的意图,他也并不计较,以他为尊,这是好事。 沉吟片刻,贾蕴开口道:“牛成、柳珰………,你们六人辛苦些,由你们值班。”
“是……”牛成六人领命应道。 贾蕴点了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对着众人开口问道:“京营年关灶房的惯例是什么?”
军营里的将士只能守在军营,既如此,军营自当管饭,而大过年的,自然不能与平日里一样。 早先贾蕴在边关每至年关也会加餐,只是不知道京营与边关有何差别,不过细想而来,京老爷兵,定然是要比边关好上不少。 柳珰起身应道:“据属下所知,往年京营年夜的惯例是每人两升酒,两斤脯肉,五合白米,两张薄饼,一枚馒头,一张蒸饼,三和食羹,五两蔬菜,一两姜,三两葱,一合醋,此外灶房还会备牛羊头肉和蹄子,酱羊肝,酱猪肝等等之类的。”
贾蕴闻言点了点头,到底这些人都不是纨绔子弟,一个个做事都仔细着,不会一问三不知。 至于灶房的安排,与他所料的不差,京营的年夜饭规制比边关的好上不少,照柳珰所言,基本上每个兵丁的标准在几百文,京营八万余兵马,光这顿年夜饭就得耗费几万两银子。 沉吟片刻,贾蕴开口道:“那就按惯例来,不过事先声明,年关饮酒可以,却不可过量,若是京营内哪个敢醉酒闹事,定斩不饶。”
过年时节,军营的一帮热血男儿的娱乐方式无非就是围成一个圈,行着酒令,碰着酒杯,时不时抱头痛哭,也是聊以安慰,以减少相思之苦。 对此,贾蕴默许,能饮酒,但却不能醉酒,即便京营不似边关,并无战事,可规矩就是规矩,军营堕落就在于宽纵,贾蕴防的就是这一点,旁的兵贾蕴管不着,但自己的兵就得按规矩来办事。 几人闻言应声听令,贾蕴思忖片刻,开口道:“这样吧,年关时节,成立一个监察组,值班人员皆在其列,再加上曾国藩五人,于京营处各营监察,如何分配职责由你们作主,哪个营闹出了差错,我就寻你们负责的人。”
曾国藩几人大多都是外省,故而他们也是守在京营,既然闲着,那也就是给他们寻些事情做。 牛成几人疑惑贾蕴说的监察组,于是开口问道:“伯爷,何为监察组。”
贾蕴解释道:“类似于督军,尔等行监察之权,不论对方何等职位,但凡闹事者,尔等皆有处置之权。”
牛成几人闻言一怔,照贾蕴这样说,他们的权力就很大了,几乎就是在年节时期节制整个京营了。 虽说得了权力,可这明显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能够饮酒过量的,基本上就是校官,而这些校官的官职与他们对等,怕是不好管理。 不过贾蕴既然下了命令,他们也只好应下。 事情安排好了,贾蕴也就不在多言,摆手让他们下去办事,谁知一旁侍立的曾国藩上前开口道:“属下有一事,还请伯爷斟酌。”
贾蕴蹙了蹙眉,曾国藩一向是寡言少语,他既然说有事要贾蕴斟酌,怕不是一件小事,于是贾蕴正色道:“何事?”
曾国藩抬眼看了贾蕴一眼,沉声道:“伯爷,临近年关,弟兄们的饷银还没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