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音沉默下来，老妇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可人心，总归是自私的，无论凤南若做错了什么，她都希望她活着，好好地活着。“母妃。”

凤南芷有些失望地看着林蓉音，“女儿答应过大娘，给她一个交待。”

“阿芷，阿若不管做错了什么，她始终就你的妹妹。”

林蓉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她知道凤南芷的话可能会影响着凤燕冉的决定。“郡主！”

老妇心中存着一丝希望，她希望眼前这位南芷郡主会是个公正之人。“父王。”

凤南芷闭了闭眼睛，才开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此事干系安南王府的名声，不宜声张，然，女儿还是希望，即使是私下解决，也能公平一些。”

按照南国律法，杀人者偿命。可凤燕冉断不会将凤南若交给官府，即使是让凤南若偿命，也会私下解决，再对外称病去世。这是世家惯用的套路。“阿芷，你当真如此心狠，要你妹妹的命吗？”

林蓉音失望地看着凤南芷，她以为，她的亲女儿会站在她的身边，可她万没有想到……“噗！”

林蓉音气急攻心，突然喉间一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觉得满口的血腥味，头也开始昏沉。“王妃。”

阿诺忙上前去扶林蓉音，掏出帕子来替她擦拭唇边的血渍，随后，又仰起头来，“郡主，王妃的身子还未好。”

“母妃……”凤南芷心中一痛，忙蹲身去，探林蓉音的脉搏。余毒未清，林蓉音的身体还是极其虚弱的，更经受不住什么打击。“父王，二妹妹想必是无心之失，罪不当死。”

话一出口，老妇看向她，目光里尽是绝望，还有隐约的恨意。这个南芷郡主，是在骗她！凤南芷不愿去看老妇的，她有她的无奈，为了林蓉音，她只能暂时保下凤南若的命。“哈哈……”老妇见凤南芷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猛然大笑几声，缓缓站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指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果真，你们都是些乌合之众，狼狈为奸，可怜我的女儿，白白丢了性命啊！”

老妇含恨落下泪来，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把老旧的剪刀来。“大娘，春晓的死，安南王府定会赔偿的。”

凤燕冉也有些歉意。“哼呵呵。”

老妇冷笑着看向凤南芷，“郡主，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你跟他们不一样，原来，这都是我多想了罢了。”

老妇说罢，不等众人多想，三两步冲向凤南若，挥起剪刀，狠狠地刺向凤南若的胸前。只听见——“啊！”

凤南若一个闷声，瞪大着眼睛看着老妇，似乎还不敢相信。老妇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冷冷地看着凤南若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涌现出来，红得刺眼。林蓉音见此，撑着虚弱的身子，抱住凤南若。“阿若，阿若……”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滑落下来。“母……母妃……救……救我。”

凤南若用尽力气，牢牢抓住林蓉音的手臂。此时，只有林蓉音还会救她。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不过一会儿后，凤南若昏厥过去。“还不快把二小姐抬进去，再找个大夫来！”

凤燕冉一时也有些慌神。就连凤南芷都没有想到，这老妇会突然下此杀手。“哈哈哈哈！”

老妇看着院子里的下人们慌慌张张地将凤南若抬起屋里，又慌慌张张去找大夫，突然大笑起来。“春晓啊，为娘替你报仇了啊！”

老妇哭着大喊一句，便朝着墙的方面狠狠撞去。“嘭”地一声，鲜血流满墙面，老妇顺着墙面缓缓地倒了下去，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大娘。”

凤南芷快步到老妇的面前，悲伤地看着她，“大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可老妇不会再回答她，只是嘲讽地看着她，最终闭上了双眼，断了气。凤南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还在惊呆中的林蓉音，“母妃，这便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为了护凤南若，搭上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实在不值啊。“父王，女儿告退。”

凤南芷只是向凤燕冉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紫澜和菀莺尾随其后。回到正院后，凤南芷一言不发地由着紫澜和菀莺伺候着更衣洗漱，直到躺下也没开口说一句。紫澜和菀莺相视一眼，一同退了出去。“王妃也真是的，怎么分不清好赖呢。”

一跨出房门，菀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紫澜慌忙一抬捂住菀莺的嘴，悄声道，“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给郡主惹麻烦。”

“唔……”菀莺一把扯开紫澜的手，气呼呼道，“听去就听去，了不起来罚我吧！郡主为王妃做了这么多，王妃心里怎么能只有二小姐呢？况且，那个二小姐这么坏。”

“哎哟，我的菀莺姐姐啊，你这话可千万别在郡主的面前说，省得惹她心里难过。”

紫澜拉了一把菀莺，离房间远了些才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就跟你发发牢骚罢了。”

菀莺一脸的气愤，可又无可奈何。“好了好了，左右也快天亮了，我们就一同守夜吧，聊着天儿，时候过得也快。”

“好”二人闲话之间，远处，一抹黑影闪过，消失在这夜色之中。……翌日。凤南芷一身白衣，立在小湖边，看着晚秋的一片枯黄之色。前世，她最钟爱一身白衣，觉得只有白色才与自己清冷孤傲的性子最为相配，也只有白色，最是纯净，最是干净。可自重生归来后，她便极少再穿白衣了。白色虽纯净干净，却也最容易沾染污秽。可她原没有想明白，即便不是白衣，依然会有污秽沾染上。既如此，为何不继续一身白衣，看得清楚明白呢？沾染的污秽，除去便可。微风拂过她的脸，吹起额前一缕碎发。湖中的赤色鲤鱼欢快游着，好不自在，倒是让凤南芷有几分羡慕了。“这一身白衣，与你最是相配，甚是好看。”

身后，是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