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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旋风拜访李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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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柴进、燕青两个穿一身过年新衣,一个扮作员外、一个假装伴当。先见了刘备,接着便离了店肆,直奔东京城来。  看城外人家时,家家热闹,户户喧哗,都安排庆赏元宵,各作贺太平风景。  及到城下,入城百姓已是络绎不绝。守城门卒也不阻拦,任由进出。  柴进、燕青入来城中,四下张时、果然好坐东京去处。怎见的?  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颛顼曾唤高阳、战国也称大梁。中原腹地、黄河之滨。逶迤接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地。华灯熠熠,纵使秋河莫争辉;珠阁荧荧,便教玉宇犹失色。  柴进、燕青行到御街上,往来看玩。只见四下里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这个能吞铁剑、那个正吐烈焰。击丸蹴鞠、踏索上杆,好不热闹。  玩了一程,前面尽是买卖各样货物的,香药茶饼、头面画扇、新奇玩意不可计数。其中最夺目者,当属花灯。只见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花灯彩山,结作神仙异兽:文殊、普贤,跨狮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摇动,端的新鲜。  胡乱里撞来,转过御街,见两行都是烟月牌。柴进、燕青玩的乐意,这才想起正事。  乃顺着街边望前行去,来在当中,只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窗,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柴进、燕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齐入对面茶坊坐定。柴进问茶博士道:“前面角妓是谁家?”

茶博士笑道:“客人想不是本处人。”

柴进道:“小可本是山东人氏,特来赏灯,今确是生平头一遭到东京。”

茶博士道:“原来是山东远来的客人。若问这家,小人一说,客人必然听过。此乃东京上厅行首,唤做李师师。间壁便是赵元奴家。”

柴进、燕青大喜:“莫不是和当今官家打的火热的李师师么?”

茶博士唬的不轻,左右张了张,见无人瞧来,便蹙眉道:“客人低声,教耳目听去,不是耍子。”

柴进微微点头,复问道:“谢小哥提醒。多问一句,小可早闻此女之名,不曾见识,若要见这李师师一面,须的几钱才好?”

茶博士打量了柴进一番,见他生的龙凤之姿,不敢小觑,如实道:  “平日里若舍得银子,却也容易,然近日正值元宵,恐是难见。只因每年这时,今上总要到两家娱乐,李师师、赵元奴两个见他来的殷勤,便也多不见客,是以难见。”

柴进闻言,眼珠一转,乃悄悄拽过茶博士手来,茶博士颜色微便,只觉手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瞧:多了一锭十两大银。  柴进低声道:“小可晓得这句话本不该问,还望小哥切勿说与他人。”

茶博士心中暗喜,口里却道:“客人但讲无妨。”

柴进道:  “我只闻官家好来这家,却不晓得究竟怎生入来,不怕教百姓瞧见么?”

茶博士心下虽是疑惑,因收了柴进银子,也不多想,乃直言道:  “这个小人可不好说,小人只听闻官家每来此处,都由地道中过。地道究竟在何处,却是不知。”

柴进、燕青各自点头,谢过茶博士,算了茶钱,出茶坊来,径到李师师门首。  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碗青釉高柄莲灯,灯上火焰明亮摇曳。照亮了下面一张犀皮香桌儿、四面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柴进、燕青见无人来,便复望里行,转过天井,又是一个大客位。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翎毛花卉。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其中有槅,或贮书卷,或安盆景,或摆笔布砚,或供花设瓶。  当中一面屏风,上面所画,皆是赵宋名胜景致,亦都出自名公妙手。  燕青素来喜爱诗词书画,花鸟玩意,两壁厢瞧了一番,心下啧啧称奇。  这时柴进见久无人来,便咳嗽一声,声犹未了,屏风后果真转出一个小丫鬟来。见柴进、燕青,道个万福。问两个道:“二位哥哥高姓?自哪里来?”

柴进笑道:“相烦姐姐请妈妈来,那时小可自有话说。”

小丫鬟便转身入了去,不一时,转出李妈妈来。柴进、燕青唱个喏,请李妈妈坐定。李妈妈坐下道:“两位官人高姓?”

柴进两个也坐定了,柴进这才道:  “小可姓李,这个是我家小厮,自幼收养在家,也赐姓李。山东人氏,因近来山东不太平,我家家主嫡亲哥哥如常有心举家都来东京。今趁元宵佳节,特来东京一观、顺路做些买卖。  最紧要的,我哥哥素来仰慕师师姑娘,想见李师师姑娘一面,只求同席一饮。不是小可夸口,我哥哥实有千百两金银,欲送与宅上。”

李妈妈心中暗喜,当即道:  “原来是李大官人。只听说山东晁盖、宋江起事,不知高低,今见官人,方知其害不小。尊兄长既是想见师师,恁地,我且请她出来,问过她意。”

柴进道:“如此甚好。”

李妈妈转身入去,不一时引出一个人来。柴进、燕青就灯下看时,都不由目瞪——  口呆。  ……  话分两头,且说王进、汤隆这拨也早入城来。汤隆虽知表哥徐宁久在东京,多年却是不曾来过一遭,只得询问沿街店铺,金枪班徐宁徐教师家在何处。  打听半晌,有人指点道:“入得班门里,靠东第五家黑角子门便是。”

汤隆、王进便谢过了,转入班门,一路寻将来。到的说处,正来在后门,见是一带高墙,墙里望见两间小巧楼屋,侧手却是一根戗柱。  两个人踅转过前面,汤隆便起叩门来。少顷,一丫鬟开了门看,见汤隆凶恶,叫声“哎呀”,“砰”的掩了门,躲在门后不敢出来。汤隆叫苦,王进却是大笑走到近前,复叩门道:  “姐儿莫怕,我是你家徐教师表亲,你只说陕西延安府汤隆来访。”

小丫鬟嵌开一条门缝,胆怯道:“是找我家主人的?”

王进笑道:“是。”

小丫鬟这才应道:“主人随班不在家里,客人若要等他,容婢子去禀主母。”

王进、汤隆面面相觑,不想竟走空了。王进只得道:“恁地却不必了,我等改日再来。”

说罢转身便走。  两个人闷闷不乐,正转过一个巷口。只听前面吵闹、喧哗。两个心疑,凑近前去看时,见许多人围住都看一对卖艺父女并一伙年轻后生。  王进、汤隆仔细观瞧,却见这伙后生各拿弹弓、吹筒、粘竿等物,面上都歪嘴狞笑、当中簇着那个人:  头上戴一顶簇新团花锦帽,身着一领火山色貂绒纳袄,上笼一件石青色百花锦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生的细眉凤眼、白面朱唇、举止风流、富贵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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