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的极快,十里的路途,大半个小时就已经走完。 两队乌泱泱的人群在相距还有百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赵敦负手而立,迷眼打量整个队伍。 孔家的队伍管事,控制着胯下马儿,一边让手下戒备,一边派人去向自家公子传话。 气氛诡异,不是出城十里迎接的其乐融融,兴高采烈,而是安静。 是的,就是安静。 气氛压抑诡谲的令人心里发毛。 孔家和董相国之间的矛盾,官场中人都有所耳闻刺史大人也属于董相国一系的官员。 虽然此次让他们出来迎接,但并没有说明对孔正前来幽州该持如何的态度。 以往双方之间互相敌对,那时候他们自然不用来迎接。 但现在,刺史高大人又发出这样的诡异命令,又不给任何提示,也未表明他对孔正来幽州上任的态度,他们是彻底迷糊了。 他们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孔正。 这就是考验官场智慧的时候,如今朝堂波澜诡谲,这些老狐狸,谁也不敢轻易下注。 还是赵墩率先打破了场内的死寂气氛。 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来之前,刺史高大人曾给了他一句提示,“不巴结,可不疏远。”
这是一句提示,但更是一句变相的警告。 警告他不能和孔家走得太近了。 但同时,也充分考虑到了他赵敦得罪孔家后,可能面临的来自孔家的巨大压力。 高此时考虑到他可能会很难撑住,示意他在面对孔正时,秉持这样一个态度。 让他不卑不亢,不将孔家得罪死,尽量不树立为敌。 赵敦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态度来迎接孔正。 所以,赵墩的态度不偏不倚,完全是用一副同僚间相互招呼的态度。 气沉丹田,朗声道:“本官幽州火器司赵敦,率幽州上下,代刺史高大人,和都指挥使骆大人,在此欢迎孔大人远道而来。”
他和孔正不是上下级,而是同僚,所以态度是不卑不亢。 声音在气血之力的坚加持下,中正平和,极具穿透力,保证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他的话语,很有技巧性。 已然表明了他的政治立场。 就在声音落下的一息后,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队伍中间传来。 “哈哈哈哈,赵叔折煞小侄。小侄岂能让赵叔率队等候?”
声音温润,下一刻,孔家的马队一阵轻微地骚乱。 似乎有大人物要来了? 只是,他们现在的关注点,不在孔家队伍的变化上,而是孔正话中的意思。 赵叔? 小侄? 竟如此称呼,主动当晚辈? 幽州上下,包括赵敦本人,面色都是稍变,一个个心中差异。 这孔正,对待赵大人似乎有着不合常理的恭敬。 初次见面,又在众多同僚之前,赵大人以官职相称,没想到这孔大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他对赵敦的善意,很是莫名其妙。 没有人会认为像孔正这般的公子,会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他的善意,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孔正的示好之意,太过明显,让赵敦都是稍稍一愣,眼底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孔家势力极大,幽州的整个武道司上下,基本上都是孔家的眼线。 按照姑姑齐王妃的来信看,孔家想和他赵敦的女儿联姻,借助一层皇亲国戚的外皮,谋定一种未来的可能。 但现在,他已经选择让颜儿跟着黄安去丰安城了。 拒绝和躲避的意图很明显。 赵敦不认为现在的孔正,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现在的亲昵态度,让他对孔正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家伙,年纪轻轻,绝不是好相与的。 一句话,瞬间让他在幽州的处境,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在赵敦思考局势时,对面孔家马队的动作,更加明显了。 有大人物,要来了。 那孔正,竟然下马车了? 这个发现,更让赵敦心中一沉。 果然。 “今日让赵叔远道来迎,此事是小侄的不是,一会儿自罚三杯,向赵叔赔罪。还望赵叔海涵!”
声音由远到近,逐渐变大。 糟糕,果然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赵敦面色如常,心中却一阵棘手。 孔正的行为话语,超出了他的预期,竟然让他这种老油条,都在瞬间觉得不知如何应对。 所幸,赵敦经历丰富,稍稍过脑,便有了应对的主意计划。 嘴角一勾,挺直腰背,也不回话,就这样微笑着,无言地等着孔正的到来。 他在此时,当了聋子,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显然,这是一种无言的拒绝。 他倒要看看,这个孔家楚翘,在这近乎孤立无援的幽州,能翻起什么分浪。 孔正所乘坐的豪华马车,在队伍的中间位置。 他距离赵敦所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随孔正来幽州的这支队伍纪律性很强。 这帮从东静和京城各抽调出来临时组成,远道而来的队伍,很快就沿着道路,分开成为两支,留出中间的道路,给孔正让路。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配合,浑然一体。 这孔正的驭下之术,竟也如此卓绝。 很快,风姿卓绝的孔正,一袭白衣,款款而来。 嘴角勾勒出的那一抹自然淡雅的笑容,让两侧所有女子,瞬间失神。 就连在场的诸多男子,也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贼老天太过不公。 这孔正出身好,修为高就罢了,就连面容气质,也让他们自惭形秽,望尘莫及。 孔正一步一步而来,偶有侧头观望,路边等待之人,屡屡有大胆和他对视者,无不在瞬间就低下头颅,不敢再看。 这孔正,浑身气息如一,气质非凡,竟然有如此感染力。 不愧是孔家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核心子弟呐。 很快,孔正就到了众人面前。 他独自一人前来,身后左右,再无一人。 一人独自面对三百多个幽州城内的大小官员,独自面对这能轻易撕碎他的三百余武者,他仍旧毫不怯场,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般的笑容。 赵敦面色没有变化,心中却是暗暗感叹。 “此子有麒麟心,怕是我都没有胆量,独自面对三百余敌对的政敌!”
观察孔正的步伐,和走动时的浑身的气机,赵敦知道,这孔正的武道根基,非常扎实,怕是一对一之下,自己也讨不了好。 甚至还斗之不过,也未可知。 心中有所敬佩之心,正要拱手招呼。 突然。 “哗啦啦”身侧传来一阵衣甲的快速的摩擦声。 这声音,极为突兀,几乎没有任何先兆,让众人心头都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