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瑶觉得,自己隐隐猜到了一点事情背后的隐秘。 只是,她很快又摇了摇头。 这个应该是错的,时机不对。 黄安才是六腑境修为,听说突破还不到一年,距离成为铜皮境武者,最起码还有五六年要走。 修为不到铜皮境,是无法胜任汾县城主之位的。 赵敦大人地位虽然高,又有那齐王妃作为靠山,但他还不足以将六腑境的黄安推到汾县城主的职位上。 再说了,如今赵颜已经成为丰安县的城主,幽州那边不会将汾县的所有利益也让给赵敦大人。 这两个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放在别处,凭借赵敦大人的地位,也能拿的下来。 但丰安县和汾县两县,地处特殊,浑然一体。 管辖人口超过七十万人,物产也没有向其他县城一样,高度依赖临近县。 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还是出于权利的相互制衡,自己的爹爹和刺史高正大人,也不会坐视赵敦大人,彻底将这两县纳入他的麾下。 只是这样一来,黄安和赵敦大人他们在下林寨中大兴土木的举动的目的,就彻底找不到头绪了。 骆飞瑶彻底迷惑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猜不透黄安的目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下林寨一切的改变的萌芽,只是黄安的无心之举。 他纯粹是银子没处花,给手下人找个活,不让他们闲出事情罢了。 当然,后续发生的一切,才让黄安下定决心,以下林寨为基础点,发展培养自己的势力。 骆飞瑶想不明白,只是,很快,她的俏脸上就是一僵,并且露出了惊诧之色。 随后,一阵红晕从脸上,像是荷花绽放一般散开。 骆飞瑶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一个事实,给惊呆了。 从未有过的羞愧感,让她一度俏脸发烫,心中像是有万千蚂蚁噬咬一般难受。 这一切既然都是那黄安主导的,那自己之前对黄安的一切印象、态度,全部都是错的! 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他不是擅长走后门的小人,也不是溜须拍马,擅长巴结,吃软饭的,而是一个能力极其出众的武者! 这黄安,竟然有如此才能? 发现了这个事实的骆飞瑶,难得的在内心产生了羞愧的情绪。 这是她这种天之骄女,大家嫡女从未有过的体验。 被逼着道歉认错,和内心主动产生愧疚,完全就是两回事。 突然间觉得,眼前的赵颜两人,尤其是擅长走后门的黄安,没有那么讨厌了。 骆飞瑶心中的骄傲和优越感,瞬间支离破碎。 她是看不起没有本事,却因为善于拍马屁,或者自身背景而走向高位的小人。 但她佩服和欣赏那些能力出众的人才。 而很不巧的是,现在眼前的一切事实告诉她,黄安就是能力出众的人才。 最关键的是,还被她误会过,自己还因为心中的偏见,对黄安恶语相向,甚至主动挑事。 想想自己之前对待黄安的方式,尤其是刚刚黄安表明善意时候的自己冷淡和决绝的态度,骆飞瑶脸上愈发臊得慌。 漆黑的眼珠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情绪。 这是她活了二十六年中,从未有过的经历。 自己对黄安过往的一切的猜想,都是错误的,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只是,一向骄傲的她又怎么会道歉,现在的她,还学不会道歉。 这个傲娇的女子,有着一般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方式和行为逻辑。 “好好的,不让手下人休息,乱折腾什么?银子很多?”
风中还是传来这一道轻微的呢喃声。 或许,这就是大家子弟的通病,他们不知如何道歉。 浑身都服软了,就只剩下嘴还是硬的。 ...... 骆飞瑶终究还是找到了在食堂的黄安和赵颜。 二人看着抱着小木箱子前来的骆飞瑶,彻底迷惑了。 骆飞瑶虽尴尬,虽然觉得现在面对黄安和赵颜两人莫名发慌,但到底经历很多,脸皮也是练出来的。 她刻意装作无事的样子,倒也唬住了黄安和赵颜两人。 将木箱子往脚下一放,一句话都没说,直奔食堂的窗口而去。 等黄安和赵颜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到两人对面,口开吃了。 嘴中饭菜的香味,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这让她心中仅有的一丝后悔,彻底烟消云散。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狠狠咬了一口肉丸子,骆飞瑶道: “帮我安排一个洗漱和休息的屋子,多谢了!”
说话的同时,还递过来五两银子。 黄安和赵颜彻底迷惑了,二人没有接银子,而是看着自顾自吃饭的骆飞瑶,眼神中满是疑惑。 他们倒不是嫌弃银子少,而是她奇怪的反应。 五两银子,足够她在这里吃好几个月了。 发神经了? 间接性精神疾病? 黄安只能想到这里。 他看了赵颜一眼,两人同时撇了撇嘴。 也不收银子,就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菜。 难道今晚真要住这里? 真麻烦,还得给她收拾床铺。 至于拒绝,那倒没什么必要。 唾面自干的变态大度做不到,这种语言和态度上失礼的小矛盾,也不值得他记在心上。 骆飞瑶低着脑袋,大口吞吃食物。 她刚才说话的语言有些含糊不清,但黄安和赵颜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这样子,尤其是桌上的银子,她今天晚上是要住在寨内。 难不成刚刚那个强硬的骆飞瑶是假的? 否则短短半小时不到,为何前后差距如此巨大? 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黄安感知敏锐,或者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对他人的情绪态度的感知,都是很敏锐的。 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其实很容易就能感知到。 黄安能感知到,骆飞瑶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刚才,包括上个月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黄安和赵颜不这骆飞瑶发了什么神经,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疑惑之色。 这神经病,好像是服软了,但好像又没有。 不过,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了,那自然不好拒绝。 都不是任性的人,自然知道双方关系越融洽,对双方都越有利的道理。 将吃好饭的小草招来,让她给骆飞瑶准备洗漱的屋子、热水、新的被褥等物。 目睹骆飞瑶抱着小箱子,跟随小草渐行渐远,黄安似乎逐渐明白了,这骆飞瑶应该是来道歉的。 只是道歉的形式,一般人看不出来。 黄安从她身上,看到了嘴硬,拐着弯儿服软道歉的人的影子。 这种人,他见过很多,和他老爹非常像,而且他也听过不少。 就是有些性格是大男子主义的父亲,两者之间的表现不说有区别,简直一模一样。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就是因为莫名的脸面,不肯道歉。 反而以这种间接的方式,来表达双方关系的缓和。 这种性格和相处模式,在父母和子女之间最常见。 父母揍了孩子,或者骂了孩子后,突然意识到错误在自己。 但又拉不下脸直接向孩子道歉,所以,利用叫孩子吃饭,主动给孩子买好吃的,或者向孩子说几句话等简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黄安确信,骆飞瑶现在做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晃了晃脑袋,黄安小声将自己的猜测透露给赵师姐。 赵颜先是愣了一小会儿,本来以为是黄安瞎编的,但细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黄安对骆飞瑶行为的解释,惹来赵师姐阵阵窃笑声。 不过二人也没多少心思留在这种小事上,正事要紧呐。 明日就要离开下林寨去丰安城,月底之前才会回来。 所以黄安和赵师姐简单交代一句后,就将选择留守在下林寨的杨成武和杨毫两人叫来。 三人没有进去屋子详谈,而是沿着规划出来,还未完工的小路,在工地上边走边说。 两天前他曾命令杨成武去打听王家庄和丰山庄的底细,如今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还在继续深挖打听当中。 故而黄安也没问杨成武这个事情。 他离开后下林寨的事情,其实在这三天里,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所以三人的交谈也没持续多久,主要是黄安吩咐,他们听着。 其中以细节最多,比如吃饭时,剩饭不能久放后继续食用、干活时不能冒险,不要伤人等问题。 最后,黄安如此吩咐。 “一会儿你们两个谁过来一趟,来我屋内拿上一些银子,以作备用!”
杨成武和杨毫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 还要给他们留银子? 最关键的是,大哥手里还有银子? 怎么感觉大哥花银子的时候,丝毫不心疼呢? 不过,两人丝毫不敢打探银子来历的问题,只以为是大哥的师傅赵大人送过来的。 杨毫作为管事,寨内银子的开支由他和严龙掌握。 如今严龙跟着黄安离开,他是第一责任人。 他掌控他们这一方人马的所有开支进项,当然,杨成武有监督权。 暗中小草也盯着他,不会让他乱来的。 杨毫觉得银子够用了,他这个当小弟的,不能让大哥承担过大的银钱压力,当即拱手道: “大哥,我们手里现在还有六百五十三两银子呢,够用了!”
眉头一挑,黄安面露惊讶之色。 六百五十三两? 竟然还剩下这么多? 他有些惊讶。 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银子在大明的购买力。 这消耗银子的速度,比他预想当中的,可要慢多了啊。 不过,手上有银子,心中不慌,还是留下一些吧。 黄安此时背靠整个地球数一数二的国家,他可以拍着胸脯骄傲宣称,在整个大明帝国,自己在银钱上的底气,是数一数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