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快吃,这是你舅母亲手给你做的鸭汤,先宰的柴桑鸭,又拿了九种药材小火煨上三个时辰,这才有这口老汤喝啊!”
吴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扯了一条鸭腿下来,直接塞到了白展堂的碗里。 白展堂听了这话连忙对着四下作揖道,“多谢舅母。”
“这孩子莫不是傻了?你舅母在膳房还在张罗清蒸鲈鱼,你这般感谢,她自然是听不到啊。”
被吴夫人嗔怪似的轻轻打在肩膀一下,白展堂连忙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吗?哎呀,我还寻思舅母能听见呢,上了年纪是耳背哈?”
“说什么呢?你舅母也不过三十有八的年纪,女人家这般年纪哪里老了?”
听着吴夫人笑骂,白展堂连连点头,只敢埋头干饭,生怕说错话。 饭桌上分内外两堂总共坐了十多个人,除了周公瑾等将领和张子布等汉子大抵坐在外面,内里家宴除了白展堂以外大多是女眷幼童,毕竟男子此时都在军营中坐镇,前方战事又吃紧,自然是无暇小聚的。 白展堂之前问过周公瑾,这孙策有兄弟四个,姐妹三个。 这孙权、孙翊和孙匡都是吴夫人所生,唯有孙朗是妾氏所生,孙家两位长姐目前均已家人,唯有小妹孙尚香还是个没到十岁的小娃娃。 孙家家事大抵如此。 看着满堂家眷,按照年岁白展堂自然是能认出众兄弟姐妹的。 身子弱的大抵是孙匡,早前孙坚去世后,孙策就将乌程侯的爵位有意让给各位弟弟,二弟孙策有意四处游学,三弟孙翊整天嚷着要跟兄长一起打仗,五弟孙朗又是妾氏所生,年纪不大虽被吴夫人教养的很好,却也不能坏了规矩,唯有四弟孙匡这个病秧子承袭了孙坚的爵位。 看着几个弟弟性格各异,却都还算乖巧懂事的样子,白展堂欣慰地点点头。 扭头一看孙小妹此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小黑丫头,小丫头片子只是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要出去捉蛐蛐,迎面撞上端菜进来的舅母,前者被拎着肩膀数落一顿,又被抓回座位上按头吃饭。 看着低头嘟嘴的小丫头,白展堂不敢想,这就是未来刘皇叔的孙夫人。 想到自家幼妹要被政治联姻,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这感觉就像前世要将祝无双嫁给辛普森一般,总觉得是被坑骗了一般。 然而白展堂也清楚,人活一世,只能管些身前名,管不了身后事,若是自己不到六年就要死于非命,那死了便是死了,万事休矣。 人嘛,还是得命长,只有先活命,剩下的事再说。 长子回家,吴夫人自然是最高兴的,连忙给白展堂布菜道,“来,尝尝这太极羹,这蹄筋炖面筋,哦,对了,还有这个猪脚炖豆腐,这都是你们几个兄弟最爱吃的。”
吴夫人忙不迭的照顾着白展堂,让后者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片暖意。 这儿行千里母担忧,白展堂此番回来,定是解了吴夫人心头的忧愁与思念,这般亲切温馨的场面,便是恨不能掏心掏肺将天下所有的好物件都给了儿子一般。 “娘,你也吃。”
白展堂拿起另一只鸭腿,放到了吴夫人的碗里。 吴夫人却含泪摇头,“娘不饿,翊儿你还在长身体,这鸭腿给你吃。”
孙翊大约是十二岁的年纪,与熊韶鸣的年纪相仿,自幼待在母亲身边,却格外喜欢舞刀弄棒,这性子是半点都不像吴夫人,倒是活脱脱的孙坚翻版。 孙翊看了看鸭腿,将它送到了五弟孙朗的碗里,“北海相孔融让梨,为天下典范,我自然要把梨让给幼弟吃。”
孙朗摇头,又将鸭腿送到了病弱的孙匡碗里,朗声道,“四兄身子弱,应当多补养身体。”
孙匡看着一旁嘟嘴的孙小妹,连忙把鸭腿送到了孙小妹嘴边。 这孙小妹却嫌这帮哥哥事太多,直接拿起鸭腿大快朵颐,一心只想出去撒泼,快速地朝着院中跑去。 看着兄弟几人吃得狼吞虎咽,吴夫人轻轻捋了捋白展堂的鬓发,柔声道,“此次袁公路让你前来支援你舅父,又少不了一场苦战。当年你爹就是这般,一步一步从武人坐到了县吏,又从县吏坐到了将军,可惜啊,一生驰骋沙场,却把性命也搭上了。”
白展堂听着吴夫人说,只是点头,暗自琢磨这面筋劲道、豆腐绵软,竟比自己之前吃过的任何菜肴都要美味。 吴夫人淡淡道,“策儿和翊儿的性子都像极了你们的爹,你们几个中,只有权儿才像我一些。”
想到还从未谋面的孙权,白展堂倒是在心底生了几分期待。 孙权此人性格的确和孙策大不相同,靠着孙策打下的家业和权术起家治国,在三国鼎立的局面之中,也是被后人诟病最多的一位。 曹操再不济也是一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刘备再不济也终归打着匡扶汉室的口号,名正言顺,至于孙权,被后世称为孙十万、吴大帝等名。 就是源于几十年后的合肥之战中,孙权领兵十万,却被张辽、李典领兵八百给偷袭了,导致吴军军心不稳,这才得了孙十万一名。 至于吴大帝,则是源于他死后的谥号为吴太祖大皇帝,这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名。 因此,这孙权的名声其实并不见得如何好,白展堂倒是不关心那许多,只是看着吴夫人和众兄弟姐妹都是正常瞳仁,倒是想看看这孙仲谋是不是当真是个碧眼儿。 一桌好饭,让白展堂肚子微涨,众将士也是吃得酒足饭饱。 众人正要谢吴夫人及其嫂夫人款待之时,偏从门外进来两人,朝着白展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主公,贼将樊能突然出城叫嚣,快与我等去前线看上一看!”
说话的,是一个赤面大汉,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急切。 白展堂自然是不认识对方,暗自心虚到这人是谁。 好在有周公瑾站出来解围,“这位便是江东二张中的张纮张子纲先生?晚辈周公瑾,久闻张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直未曾说话的灰衫男子,看起来比张子布还要大一些,圆身圆脸,比起张子布的毒舌,这位张子纲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许多。 “这位周公瑾一表人才,后生可畏,以后少不了要大有作为。”
“公瑾一向是学识渊博的。”
说话的,是那位赤面大汉。 两人客套一番,周瑜转头看向赤面大汉,朗声道,“朱治朱君理将军,当年匆匆一别,已有十年。”
“是啊,十年了,你小子长大了,我却已经四十岁了。”
朱治转头看向白展堂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吴将军这几年被刘繇部将打得连连败退,主公,你若不快去相助,只怕咱们又要搬家了!”
听了朱治将军的话,白展堂连忙带着大军跟朱治将军一道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