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哥?”
白展堂虽然穿着一身布衣,不过身后跟着几个兵士,显然让柯老大吃了一惊,“白老弟,当日历阳城一别,你……你从军了?”
几个兵士见状急忙起身护在白展堂面前,对着柯元焕便要拔刀。 “且慢,都是自己人。”
白展堂连忙制止道。 眼看着那几个小兵对着白展堂毕恭毕敬的样子,柯元焕也是瞪大了双眼,而后连忙笑道,“是了,凭白老弟的本事在军中自然也是如鱼得水的,当个小头目也是正常。”
白展堂讪笑着刚想解释,正巧碰见一队巡察的队伍,连忙对白展堂行礼道,“主公。”
眼看着如此阵势,柯元焕不淡定了,嘴角抽了抽。 任他个山间野人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一别才不到一个月,这白展堂怎么就从一个江湖中无名的侠义之士,转眼就变成了一方主公? 他当年创立漕运帮都没这么快的好吗! 拉着柯元焕一番解释,柯老大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连忙用熊掌似的大手在白展堂的背上拍了拍。 刚拍了两下,四周便有二十余支长枪将枪头对准了柯元焕,吓得一向没有拘束的柯老大极为委屈的收了手脚,再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白展堂连忙道,“无妨无妨,你们快继续编芦苇船。”
“拿芦苇做船?”
柯元焕侧头问道,“你没有船吗?”
白展堂摇摇头,“柯大哥有所不知,两军交战在即,一时之间无处筹船,用芦苇编船也是下下策。”
柯元焕指了指身后,“兄弟有难,哥哥也不是吃素的,我漕运帮还有十余艘客船,全都拿出来给你用,好歹我兄弟也是个主公,总不能让主公也坐小芦苇船不是?”
这时,从旁走出来几个渔家百姓也道,“我们凑齐了三十艘渔船,虽然不多,一船也能载五六人,愿献给军爷!”
白展堂连忙道,“多谢你们了,只是无功不受禄,你这船多少钱,我去找张公领。”
柯元焕笑道,“跟兄弟谈什么钱?哥哥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几个渔夫却涕泪横流道,“我们都听说了,城中十多个孩子都是孙将军您从氐人手中救下的,若不是将军不顾生死救下那些孩子,只怕又有多少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一时间凑齐大大小小四十多艘船,总归是能让那些不会水的士兵有个渡江之法。 白展堂拜谢着众人,于那柯元焕只是话家常。 …… 历阳城中,卢家。 “你弟弟呢?”
家主带着族中老人质问着跪在堂前的卢小月。 卢小月哭红了双眼,悲戚道,“我幼弟卢典……死了。”
“你弟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卢家家主不是别人,正是卢小月的亲生父亲。 “我……我也曾想用自己换了弟弟平安回来,可是那孙策将军不允。”
族中一个中年人咋舌道,“一个孀妇,从乱军之中一路跑回历阳城,这其中经多少人染指,又干了多少龌龊事,这才能保全了一条贱命!”
“是啊,家主,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女儿,就任由她败坏家风!要我说,这贞洁女子就应该当场一头撞死才好!”
一路上日渐消瘦的美妇人只是含泪摇头,“我没有败坏家风,那位孙策将军没有碰我,他手下的兵士也不敢动我。”
“哼!”
一中年人呵斥道,“汝等贱妇,当初就是你勾引樊能将军,后来樊能将军愿意娶你为妻,这等狐媚勾当也总还有个名分,我们也就不便说什么了!如今却还有脸面回来!家门不幸啊!”
“我没有!”
卢小月声泪俱下,自是有苦难言。 当初被樊能玷污,那也非她所愿,如今怎的又成了狐媚子,这盆脏水自是想羞辱她至死。 只是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一个敌军的将领尚且不愿让她身死,也不让手下污了她的身子,怎么想让她身死以证名节的,反而是族中耆老? “都别说了。”
卢家家主看向卢小月道,“这等荡妇,自是会被逐出门去,至于生死……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爹!”
被几个家丁架着,卢小月声嘶力竭道,“当初是你们让我委身樊能,为卢家搏一个前程,怎么如今便又说话不算话了吗!”
一屋子的高粮大户,面对门外小女子的哭喊声,却是充耳不闻。 “如今樊能已死,张英也已败,孙策大军即将渡江,横江城内空虚。”
卢家家主捻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若是我卢家以樊能之名,广结义士,杀入横江城,便是我们日后投靠刘繇刘刺史的投名状啊!各位以为如何啊?”
“这……” 一向喧闹的阖族耆老们此时再没了往日里的那份聒噪。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
卢家家主笑道,“我儿死于孙策之手,就该让他孙策知道,我卢家的厉害!”
卢家家主卢奉节此时目光之中露出三分狠戾之色。 他年轻时也曾从军,望十八路诸侯各自为主,他从来只有眼馋的份儿,如今有这般天赐的良机,自是不会错过。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便以樊能孀妇卢氏之名,我愿散尽卢家家财,招兵买马,为我儿卢典卢时恭,报仇!”
…… 卢小月自历阳城中流浪,孤苦女子,便只能以城隍庙为容身之所。 可惜这城隍庙早就被难民占满,如她这般后来之人,只能蜗居一隅。 “小娘子长得貌美,若是从了我,这张烙饼就是你的了。”
一灰头土脸的混混奸笑道。 卢小月却是不理睬,只是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不愿与旁人多说话。 她自然懂得爹爹这是给她留了一条命,只是她从前虽然不说是锦衣玉食,但也总有口热汤吃,如今这般孤苦,活命与否,似乎都不甚打紧。 那混混见小娘子不理睬,只道是个好拿捏的,正要上手,却被一柄快刀落在了手腕之上。 “再往前动作,你这手可就没了。”
说话之人头戴斗笠,看起来风尘仆仆道也不染纤尘。 “这就走,这就走。”
那混混吓得连忙窜逃。 来人看了一眼卢小月道,“卢家女是吧?”
卢小月一双丹凤眼怯生生地瞧了瞧,这位大侠只开口道,“我有一道手令,你若没有去处,可以跟我走。”
“手令?”
那卢小月有些惊慌,连忙起身施礼道,“不知阁下是哪家诸侯的门客?”
“你或许没听过,”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道,“非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