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袁公手下有一猛将,人称小霸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顾郢拱手称笑的时候,美髯直发颤。 白展堂连忙拱手,“顾公谬赞,我在明公手下时,就曾听闻顾公大名,上次来拜会不巧,顾公不在家,这不又前来拜访,果然有缘一见。”
“哦?哈哈……”顾郢称笑时明知对方话里有话,却也不见得如何露怯,连忙转移话题道,“在下才疏学浅,敢问孙将军,不知道孙将军都听说我什么了?”
“额,这个……”白展堂皱了皱眉头,颇为头疼道,“顾公,那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我没来之前并不认识你。”
一息之前,顾郢正端起茶杯用盖轻抿撇去浮沫,被白展堂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大实话,顿时让滚烫浓郁的清澈茶汤猝不及防地洒了一身。 顾郢身为家主,在宾客前失仪,不免嘴角抽了抽,拱手道,“孙……孙将军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管家见状连忙提了块抹布替自家老爷擦着身上的水渍,水渍滚烫,也多亏老爷平日里身子单薄,因此即便立夏后,也穿了一身长袍,故而未曾烫到肌理。 只是,管家跟在顾郢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顾郢如此失态,还是在宾客面前。 “老爷,咱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再来见客吧。”
管家说着就要搀着顾郢往内院走,白展堂却忽然起身。 “顾公,没烫伤吧?”
白展堂上前问道,“若是烫伤我这里还有些烫伤的药膏,为华佗神医的徒孙所制。”
“男子汉大丈夫,这倒是无妨,只是让孙将军见笑了。”
顾郢捋着美髯摇头道。 “那就好。”
白展堂点头,“既然你没烫伤,那顾公你也不用换衣服,我也不久留了,咱们长话短说。”
“也罢。”
顾郢重新入座。 白展堂拍了拍手,一队小卒搬着顾家财宝前来。 眼看着顾家前些日子接连丢失的大半财宝都在此处,顾郢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耐着性子浅笑道,“这些物件落入贼寇之手,孙将军怎就知道是我顾家的?”
“哦?敢情不是你们家的?那搬回去充军。”
白展堂起身拍手,那些小卒得令后,连连往回搬。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年头,斯文人总有斯文人的弯弯绕。 顾郢本意是想探探白展堂的口风,一来是看他如何知晓这些财宝的来历,二来也是想知道他是否天真如斯,以为捡回几件丢失的财宝就能拉拢当地的一个名门望族。 倒也不能怪顾郢在乎名望势力,毕竟当今起势的诸侯哪个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袁家四世三公,才出来一嫡一庶两个兄弟,虽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但不得不承认,当今战局,仍以两家为大。 至于什么曹阿瞒、吕布之流,宦官之后,匹夫之勇,出身不好,无论到了何种地位,都会成为被人攻击的话柄。 尊卑地位就像摆在人面前的一座大山,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山巅,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山脚。 然而山巅之上,有出生在帝王家,年幼就坐在龙椅上的,最后死于乱臣贼子之手。 出生在山脚下的,也有大批流民落草为寇,食不果腹。 命数、时运,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眼看着白展堂的小卒要把财宝搬干净了,顾郢不得不连连拦下,“是我们家的,是我们家的。”
“哦,又是了?”
白展堂咧嘴一笑,又拍了拍手。 “只是……”顾郢此时也不再拐弯抹角,“顾陆朱张四家铁桶一块,若是孙将军借此,企图瓦解我们几个世家的关系,转而投靠孙将军你,未免有些儿戏。”
白展堂也不急,只是微微一笑,“那倒不至于,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点酬劳谢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