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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有膂力成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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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孙家军两千多精锐对抗黄巾余党,身前是一大一小两个拦路之人,若换成任何人选择都会抛下身后兵士抵挡面前两人。  毕竟陈败也不是傻子,他虽然通过修炼邪术强行提升修为,但是仅凭他刚刚突破第五层内功的势力去对抗大军,还是太过于勉强。  江湖上以一己之力单挑众人的骁勇之士不是没有,但绝非陈败这种人。  身上没有那种浑身是胆的英雄气,即便给他旷绝古今的武学秘籍也打造不成天纵之才。  与其回去送死,不如拼死一搏,再者……面前这个孙家军的主将若是被自己所擒,那回去黄巾道也是功德一件,若是禀报新任命的天公将军,只怕自己会一连跃升成为天公将军的左膀右臂,到时候,自己独占黄巾道中资源,又会有多少妖娆女娇娘拜倒在前?  旁的不说,若是有非攻堂神女连雪君一半的姿色,自己就要烧高香了。  陈败看着眼前的白展堂,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轻看了面前青年的身份,听闻非攻堂红衣堂主对孙策恨之入骨,若能将这小将军的项上人头送到非攻堂,只怕这冷若冰霜的非攻堂神女连雪君也要主动跑来自己榻上自荐枕席。  想到这里,小川堂堂主陈败忽然觉得自己天命不该绝,遇到孙家军主将也算是一件幸事。  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心底的庆幸想法。  只见那青年主将脚下生风,一柄枯剑拔出如鬼手一般朝着自己面前袭来。  “这是什么路数?没见过啊!”

陈败不由得暗自嘀咕,对方出手之快,身形之迅猛,宛如鬼魅,甚至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出招。  不过,他有内力五层境界护体,混迹江湖多年虽然鲜少被逼迫到今日这般田地,但也不是吃素的。  陈败连忙挥动拂尘抵挡。  拂尘遇秋风,如海中章鱼生触角一般,拂尘千丝万缕如根根爪牙,直扑白展堂面门。  若非白展堂躲闪及时,只怕一记拂尘早已勒住自己脖子,成了拂尘下的亡魂。  “算你命大!”

陈败老道低声吼道,“我这拂尘是由狮鬃、天麻和汗血马尾制成,坚韧无比御风成钩,你今日能侥幸躲过我一击,却难再逃,孙策,你今日注定要命丧我手,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陈败老道叫嚣得紧,白展堂却丝毫不惧。  待到陈败老道双脚原地打转,足下成弓,双腿发力,自原地斡旋而来,拂尘化作千柄利刃直奔白展堂胸前。  其发力迅猛,力道之快,就连白展堂也躲闪不及,被逼倒退两步,拔出枯剑,以春秋剑法中的起赵承接。  一击起赵虽然谈不上如何精妙,但也将拂尘之威力化去大半。  剩下一般的拂尘如钩砸向白展堂胸口,以破风之势击去,却只掀开白展堂身前的粗布衣衫。  陈败老道对此有些难以置信,暗道不好,看这小子内力只在自己之下,怎的竟有这般金刚不坏的身躯?  定睛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开口道,“能有这等刀枪不入的衣物,我只听过连雪君的紫薇软甲,难道……”  “好哇,相传非攻堂神女连雪君冰清玉洁,没想到她贴身软甲竟然穿在一个男子身上。”

陈败老道干咳两声,而后神情中多了一抹讥讽,“这男子还是非攻堂的死对头孙策,难不成非攻堂对抗孙策是假?暗中联手才是真?”

白展堂则朗声干笑道,“谁说我是孙策了?”

听了白展堂一番话,这回倒让陈败老道满脸狐疑。  “领孙家军前来,你不是孙策你是谁?”

“孙家军的将士多了,又不只孙策一个!”

陈败被白展堂这一番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顿时开口道,“非攻堂连雪君亲自前来与我说你就是孙策。”

“那她是否告知紫薇软甲在我身上啊?”

勾着嘴角的青年男子言语中充满了蛊惑意味儿。  “这……”陈败老道一向目光如炬,如今双眼中也充满了困惑和迷茫,“这倒没有。”

“这就对了。”

白展堂笑道,“其实你中计了,我不是什么孙策,看你快死了我也大发慈悲告诉你便是,我身穿紫薇软甲,其实是因为我正是非攻堂神女连雪君的郎君,我也是非攻堂的人,早就看你陈败老头子不顺眼了,不如除之而后快!”

“什么?”

陈败老道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一抹犹疑,而后摇头道,“不对,不对!你不可能是非攻堂的人,非攻堂的人怎么可能带领孙家军?”

“我是非攻堂安插在孙家军中的谍子,奉命执行任务罢了,说是剿灭黄巾余党的军令,其实不过是借机帮助非攻堂起势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

陈败老道虽然嘴上怒吼着,同时却斜眼看了一眼半山腰上。  藏身后山时,暗处水源为何被断?  半山平台之上,为何孙家军骤然退军没中埋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方才袭击孙家军的时候说好和非攻堂左右开弓,为何冲杀而来的只有小川堂的道众?非攻堂嘴上说着前来支援,实际上却一兵一卒都未曾下山?  这是阴谋啊!  是两边早就串通好的阴谋!  陈败思虑至此,登时如临大敌,朗声道,“好哇!原来非攻堂的神女平日里道貌岸然,实则早就和旁人不清不楚,说是驰援,却行背刺之事,今日我就先杀了你,教她连雪君悔恨莫及,我再亲手杀她,敢骗我陈败的,没有一个人能有好下场!!”

陈败大约是怒极,说话的时候须发炸起,犹如雄狮鬃毛一般,环在脸上和脖子上。  手上的拂尘也随风飘扬,一阵秋风吹过,如三千白发,在新生的日头下熠熠发光。  “敢将我陈败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绝不饶你们!”

说着,陈败手中的拂尘如龙蛇腾起,顿时在半空中挥舞,既知白展堂身穿软甲奈何不了,便又飞身而起,朝着白展堂天灵盖拂顶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展堂将枯剑甩成一朵剑花一般,春秋剑法中的霸秦横空出世,一柄古朴长剑顿时以一剑引天地共鸣的架势,与拂尘针尖麦芒相对。  眨眼间,陈败的拂尘被枯剑砍掉大半。  白展堂朝着身后倒退五步这才稳住身形,顿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不知不觉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再看陈败虽然拂尘被毁去大半,但面色仍不见半点苍白,只是身形倒地,顿时青筋暴起,再度来袭,只见拂尘虽然仅剩半个,招式却又如狼毫笔锋沾满墨汁,笔锋急转直下,直奔白展堂脚踝。  暗道一声不好,白展堂连忙纵身一跃,不曾想,这拂尘宛如活物,直接一把挽住白展堂腿脚,生生将前者自半空中扯了下来。  白展堂深知自己腿疾未愈,若是此时强行挣脱,只怕会伤及腿脚经脉,到时候便是旧疾添新伤,得不偿失了。  只见陈败从靴筒拿出一柄匕首朝着白展堂脖颈处袭击而去,一击过后,却是陈败老道血洒当场。  陈败老道或许至死都没看清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白展堂右手起手一招起赵,将枯剑自身后以右手换到左手上,而后反手一招霸秦。  陈败老道的匕首结结实实地扎进了白展堂的右肩上,而白展堂的枯剑则是见血封喉。  陈败老道的双眼圆瞪,应声倒在血泊中。  反观白展堂不惜以右肩为目标吸引陈败老道出手,换取一招杀敌。  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却也实用。  撑着身体又在陈败老道身上补了两剑,确认这头带黄巾作恶多端的贼道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白展堂这才敢捂着肩膀瘫倒在地。  “白大哥!!”

以一敌八的熊韶鸣此时已经解决了六个,仅剩两个三层内力的小喽啰正与熊韶鸣缠斗。  眼见白展堂负伤,熊韶鸣也不敢再恋战,连忙将紫缨枪一挡,朝着白展堂的方向跑去。  看着自家堂主命丧于此的两个小喽啰也有些傻眼,忙不迭地朝着后山方向跑去。  “熊子,别放过他们!”

白展堂几乎嘶吼道,“大牛夫妇身亡,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绝不可放过一人!”

“好!”

熊韶鸣闻言原地转身,将紫缨枪朝着空中一抛,顿时扎在其中一个小喽啰身上。  那人应声倒地,自是透心凉。  另一个见状脚下更快,白展堂从地上抓起两枚石子,起手正中对方死穴。  “不用追了。”

白展堂叫住正要前去的熊韶鸣,“我点了他死穴,这人活不过半个时辰了,由他去吧。”

在自己实力之上或练过什么奇门气功的,或许可以逃过白展堂的点穴,可惜这逃命的小喽啰功力不过三层内力。  即便距离稍远,白展堂仍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  熊韶鸣应声连忙回到白展堂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白展堂扶了起来。  “白大哥,喝水。”

熊韶鸣扶着白展堂靠在树桩上,将水囊递到白展堂的手边,趁着白展堂不经意直接将后者右肩上的匕首拔了下来。  “啊!!!”

白展堂呼痛的声音登时响彻整个村子。  “谁教你这么干的?”

白展堂捂着伤口恨不能满地打滚。  熊韶鸣倒也实诚,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乔姐姐说了,你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总是硬汉的样子,实际上你最怕疼了,我出来之前大乔姐姐吩咐过,若是你受伤,就得趁你不经意的时候替你医治,再用她特制的创伤药给你敷伤口。”

说着,熊韶鸣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替白展堂小心翼翼地倒了上去。  “还好这匕首上没毒,不然白大哥你就完了。”

白展堂恨不能将鞋底拿在手中抽这熊孩子,碍于伤势只是愤愤道,“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诅咒你白大哥的?”

“诶,别怪我,我这是关心则乱。”

熊韶鸣啧啧道,“再说我也都是按照大乔姐姐的吩咐办事,我若提前告诉你,只怕你还不让我拔出匕首,若是拖着等回了军营在处理,只怕少不了剜肉补疮啊!”

听着熊韶鸣打趣,白展堂自然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为自己好。  熊韶鸣从村民处寻来一个板车,将白展堂拖到车上,他一个人推着白展堂与大军汇合。  两人一边行进,熊韶鸣一边问道,“白大哥,你受伤了,咱们回军营吗?”

“不回。”

白展堂摇头,“熊子,替我写一封书信给鲁子敬,我要调查清楚附近还有多少个类似于陈败这样的祸害,我要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另外,再替我修书一封,送到牛渚营公输匠人那里,大牛死了,总得告诉他的家人一声。“  “好。”

熊韶鸣想了想,又转头问道,“白大哥,那大牛哥夫妻的尸首又该如何安葬?”

一路经过几个淳朴农家,白展堂不免想起前些日子救下的农户为大牛立的碑,缓缓开口道,“大牛此生最恨黄巾道人,他也是为此丧生,我想,将他埋在这山野之间,这世间拨乱反正后,总会有人记得他的好,他也不是个兵士,埋在军营对他来说也不会开心。”

熊韶鸣应了一声并没多说,只是不由得轻哼起来一首小调。  这小调是他小时候听他娘曾经哼过的。  “天苍苍田野望,盼我岁岁有余粮,天苍苍田野望,我有膂力成忠良……”  小曲儿忽然哼到一半,熊韶鸣突然停下,开口问道,“白大哥,你说大牛哥是个良将吗?“  躺在板车上的白展堂轻轻摇头,“大牛兄弟是个江湖人,他生于山野,死于山野,自始至终都不是良将,可是熊子,做人一辈子总得知道自己要啥,大牛这一生忠于自己,他就没白活,他不是良将,但他有一身铁胆,他是忠于拨正天下不平事,他是自己的忠良,也是江湖的忠良。”

熊韶鸣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田间一无所知正在低头忙碌的村民,乡间几个正在追鹅赶羊的农家娃娃,他忽然觉得,或许白大哥说的对,大牛哥若是埋在军营对他而言倒并非安生,或许将大牛哥埋在此处,便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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