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尽管对蒋宜涛多有埋怨,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蒋宜涛通过寄钱,在家里还是建立了一些威信,最终还是要听他的意见。 “涛哥儿,你真要让咱们一家搬到天津城去住?哪可是大城里啊,咱能住的起?”
蒋宜涛老爹蒋学清见儿子一直坚持,便认真问起了话,不再吵吵嚷嚷。 “房子都买好了,就等你们过去住了。是独栋的石泥楼房,不让你们受委屈的。在村里、你们现在也被人欺负着抬不起头,咱就是起院子盖房,也盖不安生,干脆搬城里的好。”
“哪你现在一月的开支有多少?能养起咱这一大家子人吗?城里的花销可不是乡下能比的!最近这几个月,你每月都往家里寄钱,前前后后都有四五十两银元了,你还哪来的积蓄买房?哪怕就是正经当了官差,也挣不上这么多钱吧?”
儿子寄来的钱让蒋学清心里获得了不少安慰,但寄的钱数有点太多,又让他后怕不已。儿子这到底是在干啥差事啊?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这么多钱? “爹、我虽说没入的了官场,可大学也学了不少本事,现在在天津挣的钱不在少,养咱一家人没啥难度,你就将心放到肚里吧。今日陪我来的,有两个是我上班地方的差员,他们来帮咱家搬家!让娘给他们和车夫做点饭,吃了之后,连夜赶到咱镇上寻个旅店住下,明日的时候,再从镇上雇个马车将咱一家都送到天津城里去。”
蒋宜涛带来的两个伙计还有雇车的车夫,现在待的其实有点尴尬。蒋家闹的家务事,他们既插不上话,又没话说,这半天就一直跟在蒋宜涛身后闲矗着。晚上家里也没地儿住,所以蒋宜涛决定将他们打发到镇上的旅馆去住。 蒋家所在的镇子是官道上的镇子,有好几家旅馆,找个住宿的地方并不难,来的这一路上正好路过,路他们是认识的。 “哎呀!我咋把家里来客的事给忘了?我这就做饭去。”
蒋母在儿子的提醒下,才想起还有三个外人哪,赶紧喊了一嗓子,让小儿子烧火帮着做饭。 蒋家从老屋分的两间房,连厨房都没有,好在蒋家买了煤炉子,蒋母就在屋里的煤炉上,忙乎着做起饭来。 简单的做了一顿饭,车夫和跟着来的两伙计吃过后,蒋宜涛就让他们到镇上去找旅馆。临走的时候,不但先给车夫将今天的车费结了,还给他们点了一千文银元,让他们住宿和吃饭,晚上的这顿饭,吃的蒋宜涛都有点不好意思。 “涛儿,你真要咱家去天津?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啊。你看小斌还在县上读中学,家里的地也还在,你娘养的哪些子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啊。咱即使是要搬家,也得过段时间再说。”
想了半天,蒋父还是对搬家顾虑重重,家虽然不大,但要舍一下,还是千难万难。 “地给三伯他们家去中,家里带不走的也都留给三伯家。小斌信里说过,这些日子就三伯家的人没给咱们甩过脸子。明日搬家,尽可能的少带点东西。家里的这两间房,就锁下、我看谁敢给拆了。”
“你说的容易,破家值万贯哪!舍了,再置办起来了就难了。到了天津,咱一家没任何进项,就靠着你一人养,有个波折,咱可就啥都没了。还有小斌的学业,咋办?”
“我一月挣近百两银元哪,你们有啥怕的。前边有外人,我没好说出口。现在就将实底给透了。到了天津,爷娘要是还想种地,咱再到天津周围置办一处别业就是。至于小斌的学业,完了我让人去趟县中开个转学证明,咱到天津城里的中学去读书。那边的教学条件比乡下好的多,小斌的学业也能更有长进。”
“你做啥差事哪?怎么一月能拿百两银元?不会是干啥恶事着吧?”
蒋宜涛将自己真实的月薪说出来后,蒋父和蒋母被惊的不轻。一月挣百两银元,实在是太超出正常人的想象了。 “正正经经挣钱的行当,只不过是和钱打交道,所以挣的多。”
“俺哥是在天津的股票交易所上班,俺们同学说哪里就是钱窝子,比银行的钱都多哪,挣百两银元有啥大惊小怪的。”
一直在旁边听大人们聊天的蒋宜斌,终于逮着机会插上了话。他在县里的中学上学,消息自然灵通些。股市的火爆,在整个北直隶都传遍了,中学生们闲着没事时常谈论! 小儿子帮忙解释了一下后,蒋父、蒋母的心才稍微淡定了一点,起码知道儿子很可能是在正经的地方挣钱,是有人听过这么一个机构的。 一家人正聊着搬不搬家的事,屋外有了动静,蒋宜涛出去一看,是大伯、二伯、三伯,扶着他奶奶过来了。 他们过来干什么?理由自然是老人要看孙子。老太太过来,将孙子摸了个遍,说了些关心和埋怨的话后,就转入了正题,问自家孙子是不是要带父母搬到天津城里去。 听到孙子给了确定的答案后,老太太就是一顿数落,不过她也没太极力反对老四一家搬家的想法。这半年多,其它几房对四房的欺负老太太也看在眼里。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人老了,很多事都做不了住。老人家对蒋宜涛这个孙子,是很有感情的,哪怕现在自家孙子被人当成了臭狗屎,可老太太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孙子最可人。一想到孙子一家要搬走,老太太心里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都说孙子没出息了,可你看看人家孝敬自己的东西,家里那个人能舍得拿出手? 蒋宜涛也明白自家奶奶的心思,嘴上一个劲的给奶奶表示,自家就是搬到了天津,孝心还是会敬的,自己和父母会时常来河间看望老人家。等安顿好了,还会接老人家时不时的去天津城住一住,那边的房子也宽敞有地方住。河间与天津的距离没多远,无论是坐轨道车,还是坐马车过来,都方便。到了天津城安顿后,就给自家买辆马车,平时老爹便能自己驾着马车回河间。 总之蒋宜涛心中的主意是定了下来,孝心他会敬、可搬离故乡的决心也不会变。对于生长自己的乡土,他有着强烈的逃离心,他坚定的想和乡土诀别。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带来的负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一个大学肄业生难以承受,还是城里的生活轻松,上班挣钱,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