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所有人对年轻人盯得都很紧。夜色越来越黑。冬日里天空几乎看不见月亮。外面都雾蒙蒙一片，寒气十足。在村里小路上，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他一边走还一边缩着脖子，等确定没有人注意，这才快速跑回家。他走到家门口。发现院门没关，喜不自禁地推开门进去。并且径直往厨房走去。此人正是叶传宗。他多了一整日，又累又饿又冷，听说娘把银子还了，也不敢回村，因为白天看见村里的人有商议着要打他一顿，不然也不会躲到这个时候才敢出来。“你回来了。”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叶传宗吓了一条。“娘？”

他不确定地出声问。叶刘氏没有应答，叶传宗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堂屋，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凳子上，“娘，你怎么不点油灯？”

“厨房里还有没有吃食啊？我好饿，还好冷啊，为什么不点炭盆？”

叶传宗话里话外都在抱怨。叶刘氏说：“我也想点油灯，你倒是给我点啊。”

“点就点。”

叶传宗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亲娘生气欠银子的事。但能一直去赌，就说明叶传宗早就变得自私自利，见叶刘氏没怒吼他，就以为这件事过去了，他转身就往厨房里走，结果把锅盖打开，里面是空的，没有吃食。又把菜板上找了一遍，发现橱柜里都是空的。不仅如此。再绕过去看土灶后。连柴火都没有了。整个厨房空荡荡的，别说吃食了，连垃圾都不剩一个。他不姓邪，又跑到外面的鸡笼去看，发现鸡笼也空了，只剩下一些鸡毛。叶传宗气呼呼地跑回堂屋里，对着叶刘氏生气地说：“娘，家里的鸡呢，饭菜呢？”

“不是帮你还银子么？都卖了。”

叶刘氏一字一句地说。叶传宗一噎：“娘，你不会把木炭也卖了吧？”

“嗯，木炭值钱，自然是先卖的。”

“你卖了我去哪里烤火？”

叶传宗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叶刘氏笑了：“你不是有银子赌钱么？连炭火都买不起？”

“娘，你什么意思，我那不也是想把之前输了的银子赚回来么？凭什么他们一直赢我，我就不能赢了，你是不知道，我本来一开始都赢了十几两的，后来运气不好才输了的。”

“娘，你相信我，下次我绝对可以翻盘，你应该还有私房银子吧？再给我一两银子……”叶传宗扑过去抱住叶刘氏的大腿，“真的，娘，我一定可以翻盘的，等翻盘了，我就把银子都拿回来孝敬您，您……实在不行，你就给我五百文，不过就是少了点，到时候翻盘的速度就慢些。”

“你才回来，恐怕不知道，家里除了还剩下三十斤米面和白菜，就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就连油灯，都没有了，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把家里的铁锅卖了。”

叶刘氏看着他，像是想看透，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怎么看都不像是她曾经那个还算乖巧的儿子，她心里莫名冒出一股寒意来。“还有，村长说了，以后禁止你出村，只要你走出去一步，就被逐出村子，不能再回来。”

“凭什么！”

叶传宗不服。叶刘氏说：“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村长理论。”

“娘，你救救我啊。”

叶传宗一听急了，抱着叶刘氏的胳膊撒娇求饶，他知道自己的亲娘肯定不会不管他的，他可是家里唯一的子孙。叶刘氏站了起来：“我倾家荡产，帮你还了三十两银子，传宗啊，娘对得起你了。”

“娘……”叶传宗想把人喊住，主要是心里有些不安。叶刘氏却完全没理他，自顾自回了屋子。叶传宗最终饿得不行，跑去地窖拿了白菜和米面，跑去屋外偷了些稻草回来，许久才煮了一锅糊糊，吃完后就回屋子躺着睡去了。可等躺下后他才发现，他屋子里的柜子也被卖了，棉被也被卖了，只剩下一床薄被子，他躺在上面，没有木炭，也没有被子，整个人冷得不行。一整晚上。叶传宗都没睡着。早上天一亮，他就爬起来，想去找叶刘氏理论。结果一坐起来，发现身体冰冷，脚都冻僵了。最可怕的是，早上，他发现娘也没有煮早饭，就直接出门上工去了。他又不敢出门。这下连柴火都偷不到，自然连糊糊都吃不成。饿到最后只能吃生的白菜，可冬日里本来就冷，生白菜吃得他肚子抽痛抽痛的，最后他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想去把叶刘氏的被子给拿出来，一起盖。结果走过去才发现娘的屋子厢房被锁着。“啊啊啊啊啊！”

叶传宗气得怒吼一声，一脚踹到门上，气得转身回了屋子，跳上床，用单薄的被子把自己裹着。他嘴里还在嘟囔着，“等我赚了银子，一定要买十床被子来盖！”

“我要顿顿吃肉！住有火墙的屋子。”

叶刘氏中午也没回来。叶传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时不时被冷醒，整个人情绪都处于临近崩溃的状态。晚上。叶刘氏终于回来了。这次。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一个瘦弱的姑娘，这姑娘长相一般，最可怕的是身上只裹着一件破衣裳，瘦骨嶙峋的，一看原来的日子就不好过。“进来吧，以后你就跟着我睡。”

叶刘氏把姑娘带了回来，让她把她随身非常简单的行李放到叶刘氏的屋子里。“以后你出门的话，也要把屋子锁着。”

叶刘氏叮嘱。姑娘也就是刘草点头，她是叶刘氏娘家的侄女，一个被她亲爹娘从小虐待，被叶刘氏用二两银子换回来，给叶传宗当媳妇儿的姑娘。“娘，那……那相公呢？”

因为是被买回来的，也不需要举行什么婚礼仪式，就当是买了个媳妇儿回家，这种事在乡下很常见。“算了，你把钥匙给我。”

叶刘氏并不放心刘草，她性格怯懦，被欺负惯了，要是叶传宗向她要钥匙，肯定直接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