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马路上，一辆小轿车平稳地穿行，车上的夫妇俩正在和儿子讨论着晚餐吃什么。经过红路灯路口，父亲正准备通过，突然间，冲出来一辆大货车，硬是把小轿车拦腰撞断。马路上瞬间鲜血满地，夫妇俩早没了声音，只剩少年哭着问发生了什么事。没过多久，夫妇俩满身鲜血站了起来，对着少年招了招手，往天空中走去……“爸、妈……”小天大喊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爬起身坐在床边，额头还滴着冷汗。他双眼朦胧地看见爸妈全身血淋淋的样子，从自己的视线慢慢消失。他擦了擦眼，让自己平静下来，门外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小天，没事吧？”

门外的声音既急促又恐慌。“谭伯，没事。”

小天侧身走下床，顺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步履蹒跚地往门口走去。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身形崎岖的男子站在外面，看着杨天。男子两手用力扣上外套上那一排纽扣，脸上皱纹变得凸显，看上去犹如墙上裂开的水印。“谭伯，又把你吵醒了？”

“我自己早就醒来了。”

小天转身往窗边走去，推开窗户，探出身子观察。屋里的每个物件都映入谭伯的眼帘，摆得整整齐齐，像极了图书馆书架。看着天空明媚的晨光，小天笑着说：“昨晚雷声可够吓人的。”

谭伯知道每到雷声响起，小天就会做噩梦，“那你没睡好吧！”

“都习惯了。”

小天咬了咬牙，“今天应该要走了。”

谭伯听完脸色变得有点红，双手不自觉地搓动起来，眼神四周游动。“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你不能去。”

小天使劲摇头，接着说：“你付出的太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没有……你别这样说。”

时间还早，小天和往常一样开始做早饭。临近离别，小天想亲手给谭伯做一顿丰盛的早饭。做早饭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妈妈每天都给自己做个丰盛的早餐，而自己都懒懒睡在床上等着吃想着这里，小天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见杨天停下手中的活，谭伯说道：“小天，让我来吧！”

小天回过神来，“没事，我自己来，你去歇着吧。”

很快小天便做好了猪杂汤粉，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种早餐。他在谭伯的碗里还加了些卤汁，香味更浓。俩人坐在一起边吃早餐，边说着邻居的傻事。说起这事，俩人面对面笑了起来。谭伯止住笑声说道：“那个肥妈还不知道是我偷偷在盘子里放了巴豆粉，还真的以为有诅咒。”

“谁让她贪小便宜，我们这叫以毒攻毒。”

这事要从两周前说起，谭伯家院子旁有几盆花，发现经常被狗踩坏。谭伯在纳闷是谁家的狗，怎么随便放出来踩花盆。小天看了两眼被踩的花盆，很快就锁定了“凶手”。“这么快就知道？”

“谭伯，最近肥妈家里不是在装修吗？”

“是啊，我还提醒她装修要注意时间，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你看看花盆边缘，是不是有油漆的痕迹？”

谭伯看了看，果然有一条条蓝色的油漆痕，“这附近也有好几家人在装修，怎么肯定是肥妈家的？”

小天笑了笑，“你再闻闻。”

谭伯还没完全凑近就闻到一股很浓的油漆味，恍然大悟，“跟她家传出来得味道一模一样。”

“前两天她不是炫耀自己买的油漆便宜又好用，我看见了牌子，只有她家选择了这种油漆。这家厂商生产的油漆，就会有这种茉莉花香。”

谭伯脸色变红，怒气冲冲，“我找她算账去，看她有什么话说。”

小天一手拉住谭伯，“你这样上去和她掰扯，会吃亏的。”

接着在谭伯耳边说了几句话。谭伯听完笑了起来，“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谭伯上门找肥妈，告诉她说，花盆里撒了点化肥，小心别让狗吃了。肥妈心想：平日里撒农药都不告诉我，今天有那么好心？“知道了，我都是牵着狗不让他乱跑的。”

谭伯然后就严肃说道：“人家说狗踩化肥，肚子发霉。”

肥妈表面唯唯诺诺，暗地里又放狗出来乱跑。她仔细一看，原来花盆旁边放了一盘猫粮，还有鱼骨头。“这个老谭，原来是打这个算盘，不就担心我的狗吃他的猫粮？”

说完自己看四周都没人，于是牵着狗走到盘子旁边，让狗吃光了里面的骨头。没多久，肥妈的狗便开始拉肚子，拉了一整天都不见好。肥妈心想：真的不能踩花了，不然会被天惩罚。从那以后，谭伯院子里的花再没有被狗踩了。……俩人聊天这会子时间，电视里播出本地新闻，讲到了南霖市的电商发展。听到这些谭伯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你确定是他吗？”

小天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肯定，但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说的倒是，这么做对他最有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车祸有猫腻？”

小天用纸擦了擦嘴，“当天就知道了，当时货车是先启动了再相撞的，绝不是行进中发生意外。那个时候司机望着我们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有把握司机会说真话吗？”

“这个由不得他不说。”

小天咬了咬牙，“他们既然把这事当成游戏，那我就好好陪他们玩。我已经准备了六年，一定会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

谭伯心里有些矛盾，但还是狠下心说道：“那你就大胆放开手去做，不用考虑我这把老骨头，我相信你爸妈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谭伯，谢谢你，要不是你收留我，我还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

谭伯眼睛有些湿润，“说这些干嘛，也是你爸妈在天有灵。”

“好了，我该收拾东西了。”

收拾完行装，杨天一步步走出谭伯家大门。看着杨天离去的背影，谭伯双眼苦涩，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句：“小天，你···要保重啊。”

杨天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向谭伯，和谭伯抱在一起，“谭伯，你也要保重。”

说完擦干眼角的泪珠，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