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墙壁上沾满了各色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瘆人，也不知道这里面关押了多少穷凶极恶的犯人。就算屋里有着许多个几十瓦的节能灯，依然显得天花板下还是那么暗。小天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眼前是一道厚厚的铁闸，背后则是冷冰冰的石墙。有人说进了拘留所不用多久，都会发疯，因为日日对着铁闸冷墙毫无生气。然而对于刚进来的小天，这却是个绝佳的静悟之所。微暗的灯光下，他在思考自己是怎么落入这个圈套。今天才临时决定来南霖，就撞上谋杀案，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监视自己。他起身转头望着墙壁，似乎是在面壁思过，然而墙上快速地闪过一个个人影片段。他回忆起从出门到进入罗海勇家门，再到警察来到现场整个事件的过程，凶手算得可谓是快很准。“不是这个……也不是他……”小天脑子里像是在回放影片，每一帧都过了一遍。“停……是他。”

杨天从百万人影中选中了一个动作诡异，面容模糊的影像。再仔细想清楚，才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小天猛地一仰头，身体往后倒退了几步，“原来是他，我怎么没发现。”

从踏入南霖市的那一刻起，就有个人一直跟着小天。这个人很狡猾，他一早就知道小天会找罗海勇，故意不在小区边埋伏，而且坐在车里。他并没有近距离接触小天，也没有进入小区。这么说，他也知道罗海勇被人杀了，报警的人就是他？“如果真的是他报警的话，那边的处境就危险了，不行……我得赶紧通知一下。”

小天想到这里，走到铁闸旁，喊起了拘留所警察。“警官，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家里人？”

警察没有为难杨天，把电话给他。“我在公安局，你小心点。”

电话那头，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也“嗯”的一声回应了。接着我们看到南霖市区一个报刊小摊位，老板突然收起了刊物，拉下了门帘。老板是个戴着800度近视眼镜的小伙子，他收拾行装，静悄悄回了家。回到家里，他没有理会窗外那叽叽喳喳的蝉声，整理屋里的东西，然后走进房间。他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把这些东西整成约十厘米厚的文件夹。他把文件夹用力一塞，放进一个大小不过二十厘米的月饼铁盒子里，盖上。随后蹲了下来，把重重的铁盒子扔进了床底最角落的位置。他表情似乎放松了许多，准备起身处理其他事情，可还没等他爬起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警察。”

老板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衣服，“来了···”带头来的是位女警察，她亮出证件之后，问道：“请问您是王浩东吗？”

浩东推了推眼镜，凑近一看，“是的，胡警官。”

小胡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想看看浩东是什么反应，浩东把眼镜往上推了一下，很好奇，“怎么他死了？”

“有邻居看见你昨晚在他家出现，有这回事吗？”

“有的。”

浩东撇了撇左侧嘴角，继续说道：“昨晚我两共饮一瓶酒。”

小胡心里想：“好险，不是喝的那瓶毒酒。”

接着说道：“说说具体情况”浩东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是罗海勇约的浩东喝酒，浩东到时刚好看见罗海勇买了两瓶酒，接着两人就一起上楼。“两瓶酒是一样的吗？”

“并非一样，一瓶红酒，而另一瓶是二锅头。”

小胡这时想起，死者家里并没有红酒瓶子，“你们昨晚喝的红酒？”

浩东眼睛眨了眨，“是的，当晚我们便喝完了。”

“那酒瓶子呢？”

浩东舔了舔下唇，“在我离开的时候，顺手牵羊把它带到垃圾堆里。”

小胡恍然大悟，“你们喝酒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你指的是什么事，两人就正常地聊天并无特别。大概在十点半，我便离开了。”

“能具体说说聊天的内容吗？”

浩东脸颊突然慢慢变红，嘴巴又撇了撇，支支吾吾，“两个···大男人，还能聊什么？”

“对不起，我没听清。”

小胡竖起了耳朵，“聊了什么？”

“就是···就是男女闺房之乐那事。”

小胡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又是单身，听到这里耳朵飞红，脸颊发烫。但转头又想：大半夜找人聊天就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于是问起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才知道两人属于合作伙伴，报摊的书都是罗海勇拉的。“除了那……那事，你们还聊了什么？”

浩东抬了抬头，嘴巴张得很开，嘴角抽了下，说道：“噢！对了，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见他有些许醉，嘴里莫名其妙吐出了几句话：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好人……有好报。”

小胡有些奇怪，自己也喝过红酒，“喝红酒喝醉了？”

“非也，我料定他晚饭时便喝过酒。”

“你们动了那瓶二锅头吗？”

浩东摇了摇头。这次问话小胡感觉有些奇怪，临走时便望着墙上的壁画道了句：“王先生，你那个壁画真漂亮哟。”

浩东并没有回应，警察一出大门，浩东就拿起手机，他找到手机上一个个日记，按部就班地点击删除按钮。做完这些，心里才踏实，躺在沙发上深呼一口气。王浩东的回话像是有所准备，但他的表情又特别奇怪。如果凶手是他的话，自然会有一些防御的动作，但说话虽然吞吞吐吐，却是顺理成章没有矛盾。回到公安局，小胡见到了林局，便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局长，我回来了。”

林局见小胡小脸红彤彤的，感觉到小胡也许碰壁了，微笑地应了一句。“好渴。”

林局接过小胡手上的调查资料，“不着急，喝口水慢慢说。”

小胡拨了拨自己头顶上高高的马尾，喝了口水。“死者罗海勇，又叫罗启平，六年前因为一起交通事故被判了五年，去年才刚刚放出来。”

林局心里想：果然是他。“根据邻居们反映，死者平时喜欢喝酒、唱歌，经济来源主要是开货车帮人拉货。”

小胡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有点奇怪，死者在出狱后没多久就买了风岭小区的房子。”

林局皱了皱眉，“邻居都怎么说？”

“他们也不清楚，倒是半夜喝酒吵闹这事让他们印象深刻，还有人为此事投诉过死者。”

“都是些什么人跟他喝酒？”

“一群货运司机，其中有一个叫做方季长，经常和他一起玩。”

林局想昨晚在死者家里估计也是他，“是他……”小胡猜到了林局的想法，连忙说道：“不是他，是一位报摊的老板，叫做王浩东。”

“谁……”林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阵触动，仿佛含羞草被触碰一样收紧起来。“王……浩……东，怎么……局长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