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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不可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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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缚住的气息,在法则的挤压之下逐渐显出真形。  一团元炁,渐渐成为人形。  众神都看其变化,只见:  气并血脉与肉髓,筋骨发形依次起,欲遣衰老却童华,一瞬一变已九变!  最后露出,是一个婴孩模样,金鳞缠腰,一双眼睛乌溜乌溜乱转,尽显天真烂漫。  然而见了他变化之道,众神自然不会被其表象迷惑。  只见此婴被法则锁链束住,仍不安分。  众神见猎心喜,纷纷出手,法则之链一根一根刺出,像是金钩刺龙,将目标锁住,一时间,各自拉扯争抢!  “你是何处异神?到了此处还敢作乱,还不乖乖降伏!”

“快降于我,留你一命!”

定是这异神窥到了此处动乱,乌云仙的封锁被击破,借机穿过云层欲逃脱下界,偷渡到上界!  机会找的不错,可惜命不好,正好撞在他们手中!  众神哄抢,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  异神法则,对众神来说都是大补!  不料那婴孩腰上金鳞十分凌厉,噼啪乱舞如同匹练,还未接近便令人感觉到一股被洞穿之痛之快,方圆之内,人不能近!  众神又惊又喜,这物又是什么法则?若是能拿下,定然十分受用!  “异神,还不束手就擒!”

婴孩虽被勾住,却毫无惧怕,恃棍逞威,哈哈大笑:  “方才我偷听你等交谈,心中觉得好笑。”

“就凭你们这些寄生之虫,也敢妄尊为神?”

“你等所编法则虽繁多,却是画蛇添足,抽取的还是天地之力,可有自身之道?在我眼中错漏百出,不过漏勺而已,也想拿我?”

“……异神你好大的口气!”

“呵,天日恒在,遍照四野,你等法则能束缚光否?”

“不能缚光,何能缚我?”

“……”  腰缠金鳞如龙似蟒,一声破!  虚无之界之中,似被它寻入空隙,一下便扎如入其中,  随之,整个婴孩都要随金鳞往上,眼看便要没入虚空之中。  众神打出的法则之链竟再锁不住他,婴孩金龙脱钩,一下遁去了。  虚无之界,其余密密麻麻的法则之链也失去目标,偃旗息鼓,纷纷隐去。  “……”  众神一时惊诧非常:  “它似在,又似不在,游游离离,这又是什么法则?”

“……异神可留姓名?”

“正要告诉尔等,知晓我之名姓,替我在天上传名!”

“吾法宝金鳞甚强,不怕告诉尔等,破你们法则,乃是日光穿天。”

众神大惊!  这货出处似不寻常!  虚无之界是封锁下界的法则组成,乃是无数神灵历经岁月共同编写、构筑,数目繁琐、事无巨细,集合众神的智慧,已是穷尽世间名目,总有一条能束到下界之生灵,令其不得上升。  即便是洞天孕育的异神也无法全然逃脱这些名目,便逃不了被束缚的命运。  这个婴孩是什么来历?居然能穿透过去?  众神顿时想到,虚无之界唯一不能阻拦的,的确便是日光。  天日在上,光亮便是连下界都能普照,只因这天日,其实不归本方天地所管束。  除非准备灭绝下界,自毁根基,不然,这天日之光众神不能阻挡进入下界,这也是虚无之界天然隐藏的一条通道。  然而能修炼到与日月齐光的,无一不是大名鼎鼎的巨神!  大明神,日神,浩日神君,太阳神……  都是曾经或是现今,耳目能详的大神、巨神。  “……此异神有气候了,日光穿天,这般说来,乃是阳之神?”

“阳之神?”

雷神严肃的声音忽然拔高:“大阳神!你既能突破下界,便是神族,与我等一类!”

“你乃日光之神,我乃是雷神,同属一宗,乃是自然之神,开天辟地便有,身份更是尊贵,天上应有你一席!”

众神一听,便知道雷神在往脸上贴金!  雷神能力再是来源自然,力量仍来自本方世界,而太阳神、日神则不同,力量来自天日,是星神。  天日、明月、星辰不归本方天地,却光照在本方世界,滋养万物,给予无限馈赠,到最后也是福泽他们这些天神。  难怪这婴孩骂他们寄生之虫,站在它的角度,的确有资格说这般话。  雷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刻意巴结,在阳神之前加一个大,称其为大阳神,这是极为抬举了。  其余之神,都没觉得奇怪,而是觉得理所应当。  只因众神之中,星神地位超然,自然神次之,而最低便是羊神……所谓羊神,乃是下界各种生灵之神。  虚空之中,似听到了奉承,回应起来:  “哦?为何方才喊我异神,喊打喊杀?”

雷神见他果是没走,大喜!  这异神说要扬名,果是喜欢听好话的!  “乃是误会!”

“如何误会?”

“若是寻常异神,自然是要剿灭的,因他们乃是天之孽障!”

雷神肃然:“然而巨阳神你不一样,既是日光之神,便是天地正宗,根正苗红,在何处都有地位。”

“哦。”

雷神又提议:  “大阳神,你既出世,何不掌东南一片?与我等共掌下界?”

“为何要掌下界?”

雷神笑道:“东南下界,前面有一下界之羊破乌云而见天日,也算不白来,朝闻道夕可死也!而你也在此时出现,又正是巨阳神,乃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应运而出!”

其他诸神纷纷附和:“正是如此,难怪乌云仙一下跌出法则,原来是暗合天意!”

“是极,彼时我等正在联手降伏一头蛮牛,正是蛮荒异神、古老之种,忽然东南震动,乌云仙的锁链断裂,叫那蛮牛摇头顿足,又扯断几条法则之链,差点遁去!”

“大阳神,我等邀你共享蛮牛,此牛十分稀罕,蕴含法则浑厚、奇异,享之受用无穷!”

众神既是邀请,也是试探,用心歹毒。  就是准备看这个新出世的异神是否孤陋寡闻!  若这阳神被哄骗,而合于虚无之界的法则,那么等于被同化,今后难以保持超然,最后与他们也是不分高下。  与他们混为一谈,还敢骂他们是寄生之虫?  它怎么清高!  拖清高之人下水,享受无穷。  若他不上当,也无关紧要,此神虽地位超然,但真要是冲突起来,他们也不惧——方才看他力量,也不过尔尔,乃是新神罢了,还比不得他们这些老牌之神。  更何况,各处的日神、太阳之神,亦有高下之分,权柄、法则也是不同,互相之间更是心存比较,相互若是遇上,呵呵……  众神并不焦急,只是等他回复。  便听那阳神飘忽不定的声音传来:  “我如何掌握东南!”

雷神哈哈一笑,十分畅快高兴:  “我来教你如何寄身于大道,与天地同寿!”

说话间,便教他寄身之道,乃是选虚无之界的一条法则相融,寄身于上,从此便于成为虚无之界的一部分。  其余各神,也纷纷献计建议,说起心得,十分热情,倾囊相授。  众神欺他懵懂,联手哄骗。  这阳神自甘堕落而不自知,今后难保持超然地位,他们联手扼杀了一个超然之神,其中快感,可比在下界牧场玩耍畅快多了。  “本方世界灵气自虚无之界分为两道,一道往下流,乃是下界,而最为精纯浓厚的则是往上流,供我等享用,便是上界,也名为上流世界。”

雷神不断描绘、引诱:  “哈哈,大阳神,从今往后东南下界便是你的牧场,可以为所欲为,而在上流世界你亦有身份,那里是众神居所,灵气充沛,下界所稀罕的,上流世界唾手可得,无所不有,所有欲望都能得到满足……只有一样不允。”

“是什么?”

“神不可杀神!众神联手共享世界,下界便翻不起浪……若是我等内讧,凭白便宜那些下界之羊,愚蠢至极。”

“自然如此。”

见他赞同,众神都显得高兴,当然,也不足为奇。  等到了他们的位置,已是纵享好处,只要不作死,从此便失去吃苦的机会。  何谓吃苦?看看下界之羊便知,一辈子辛劳、努力,短短一世,不过是他们的供养而已……可怜还不知。  那阳神终于被说动,接下来,在众神的协助之下,开始与虚无之界的一条法则相融。  “他选了什么?”

虚无之境的法则数不胜数,众多法则的每一条都蕴含各自的独有权柄。  雷神的权柄不是掌控雷霆,这是他本身就有的能力,所谓权柄,是一种掌控下界的权力,发号施令,下界不得不从。  雷神的权柄,是在北方之地,只有他能掌控雷电,这是属于北方神的独有荣耀。  在这条法则之下,北方之地便不能出现修炼雷法的练气士,外界修炼雷法的练气士,进入北方之地也不能召雷,修为全失,这就是权柄!  在这条法则之下,北方之地他便是独一无二,地位不可动摇。  每一个寄身于法则的神,都有一条独特权柄,使自己处于高处的地位,不断提高被他人取代的门槛,直到永占位置的目的。  众神都要好奇阳神选了什么权柄,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上界规定,神不能杀神,然而这么多神,也有利益分配不满的,也有立场邪恶的,难道真能和和睦睦?  神不杀神,自己并不亲自下场。  下界之羊杀神之事虽是少有,但也不是没有,而这背后,极可能是另一位神的暗中扶持,做了针对。  暗中,多的是手段。  众神,仔细看那阳神变化。  直到看他与一条法则同化,众神既是怅然若失,又有一种大石落地之感。  虚无之界,再次空无一物,恢复安静。  而在法则的天罗地网之中,众神游弋,迎来新神,正要详细看他的状态。  只是一“看”,众神便有一种“眼瞎”之感,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权柄?”

“阳神,不可直视。”

天日不可直视,阳神既是日神,这一条的确是相符的权柄之一。  然而不可直视,不可窥探,便看不清他的状态,看不到底细。  此异神的根脚,还是看不清楚。  众神,一时间便觉得大大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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