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天台。 啤酒罐散落了一地。 诺诺就坐在天台边上,两只脚丫子没有规律的晃悠着。 霓虹灯下的滨海,显得色彩绚烂。 诺诺把手中喝完的啤酒罐丢到一边,重新打开了一瓶,仰头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她的脖子和脸颊都显得红润发热。 晚风把她身后披落的暗红色卷发吹起时,她耳垂下晃悠的星钻吊坠就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不断的重复着给自己灌酒的动作。 手机则被她丢在了一旁,那不时亮起的屏幕,显然来了不少电话,可她都没有去接。 再次喝完一罐,诺诺用力晃了晃啤酒罐,确定确实没有了,就丢到了一旁,伸手要再拿一瓶。 但在她之前,那瓶酒就被人先一步拿走。 诺诺抬头看了一眼出现的男孩,“怎么找来的?”
“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上天台吹风,看着安静的世界,一待就是很久。”
路明非打开了拉环,把酒递给了诺诺。 “那你应该很孤独吧?”
诺诺愣了一下,接过路明非递来的啤酒,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
路明非自己拿起一罐酒打开,坐在了诺诺的旁边,仰头喝了一口。 “我以为你是来劝我少喝酒的。”
诺诺迎着晚风说道,“剧情不应该这样走吗?少女心情失落,然后男孩贴心的说,不要多喝啦,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然后巴拉巴拉一堆,以获得女孩子的好感。”
“嗐,你早点说呀,要不我们再来一遍怎么样?”
路明非看着诺诺说道, “而且,你都这么懂了,看样子比我还懂诶,我感觉这样做也没用呀。”
“追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我还能不懂么?”
诺诺笑道,“知道么,我上幼儿园就有男朋友了,全班都是我男朋友,厉害吧?”
“厉害,他们怎么就愿意的啊?”
路明非好奇的问。 “谁不愿意,就打到他们愿意为止啊。”
诺诺晃悠着小腿,举起酒向路明非示意了一下。 “要是我和你一个幼儿园,那岂不是难逃厄运?”
路明非拿起酒和诺诺碰了一下。 “咋?难道你就确定我会收你么?我也很挑的好吧,说不定就排除了你呢?”
诺诺白了路明非一眼。 “喂,你这就过分了啊,太扎人心了吧?”
路明非叫道。 夜幕下的天台,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霓虹灯铺成了明亮的背景,却照不清两个人的样子。 “喂,路明非。”
诺诺叫道。 路明非偏过头看去,见诺诺正瞧着他。 诺诺的脸红彤彤的,路明非甚至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热气。 “怎么了?”
路明非说道。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诺诺问道。 路明非移开了视线,喝了一口酒,“哪有为什么啊,就是想帮啊。”
“妈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诺诺说道,她的声音很轻。 很多年里,甚至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 因为没人相信她,也没人管她。 曾经的很多个夜晚,她一闭眼,就看到那全身裹着白布,扛着巨大镰刀的死神降临。 在不断重复的噩梦中,她总是奔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只要慢一步,那柄镰刀就会落在她的脖子上。 那个噩梦,不断的提醒着她,死神来了,不断的提醒着她,要快逃。 她就是在这样的惶恐下一日日,一年年的走过来,直到把那惶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在这样的惶恐下长大,她其实对很多东西都无所谓。 就算是交男朋友,也只是觉得该交个男朋友了。 她交男朋友也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让她讨厌,最好是属于那种看起来实力超群,配得上她,也让人感觉到安全感的。 而恺撒,恰恰就是这一种。 他是天生的领袖,群狮的首领。 他就是属于那种能够吸引所有人视线的存在。 而恰巧,她也陪得上他。 两个人都相互配得上对方,所以成为男女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屠龙英雄诶,听起来就很合适好吗。 她觉得恺撒比其他人都好,而恺撒觉得有个魔女般跳脱的女朋友应该也是很有挑战的一件事。 其实真要认真说起感情来,诺诺也说不出来。 只是不讨厌,不反感,处着呗。 其实很多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包括恺撒。 魔女嘛,总会把心思藏起来,没人能够轻易察觉。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 可是,当噩梦降临现实,她发现,她还是像曾经那样惶恐和无助。 妈妈...... 不,或许连妈妈都是假的。 她就像是校长所说的那样,是从一个叫黑天鹅港里逃出来的亡魂。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生活,似乎处处被人监控。 她甚至怀疑她所有的经历,都是人为制造的。 有个电影叫《楚门的世界》,里面的主人公就是生活在导演营造的世界里,被人监视着一生,他所有的经历,都是导演所安排,可他却一无所知,他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 可他的世界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演员,所有人都带上了虚假和欺骗的面具。 现在,诺诺就陷入了这样的惶恐之中。 她是黑天鹅港逃出来的亡魂? 她现在看每一个人,都感觉对方带上了虚假的面具。 在此之前,她又何曾想过,慈祥绅士的校长,也会有癫狂的一面,甚至化身为怪物。 她又何曾想过,长得精致如妖精般的新生夏弥,竟然是一头纯血龙王? 身为屠龙机构的校长,竟然招了一头龙王入学,而他们还在四处屠龙。 诺诺承认,校长的话,以及滨海的经历,对她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林正南的出现,似乎也印证了校长的话。 诺诺小腿收了回来,缩着身子。 她轻轻的抱着双腿,下巴贴在膝盖上,那样无助。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路明非挠了挠头。 “可能没有人听吧,也可能你刚好在旁边。”
诺诺轻声说道。 其实,或许是诺诺感受到了路明非那发自内心的关心吧。 那种她除了妈妈之外,从未感受过的关心。 即便被误解为发神经,他基本还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旁边。 甚至还为此闯入了她和苏茜的卧室,差点被当成变态。 诺诺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会知道她会有危险。 或许就像她感觉到的那样,路明非真的是从一个很远很远,她所无法理解的地方回来的。 “路明非,谢谢啊。”
诺诺说道。 路明非闻言,愣了一下。 忽然间,路明非感觉这个女孩是那么的孤独。 晚风吹过,路明非默默的仰头喝了一口酒。 他好像突然就懂了一些。 原来看起来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人,其实内心也是很孤独的。 那些孤独的人啊,你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对你掏心掏肺。 “来,喝。”
路明非再次打开了一罐酒递给诺诺,“别怕,这一次,换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