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在咖啡店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也选择了“叛变”,他“叛变”了电影学院,也“叛变”了合伙人大苗子。 他的离去,让学校的老师遗憾不已,也让大苗子恨得直咬牙根。 不过,大家还是理解他,也尊重他的选择。人各有志,何苦强求。 于是,赵刚就从一名电影学院大二的学生,一晃又成了一名复读高考生。 仅仅一年多没鼓捣那些高中习题,猛一拿起来,还有种眼晕的感觉,且不适应呢。 上大学这一年不能说轻松,但跟高考冲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对于咱们绝大多数孩子来说,只要是那些正儿八经准备参加高考的,那么他这一生所面临最大压力的阶段,应该就是这段时间。 也就是说,孩子在尚未成年,并不完全具备承担巨大压力的年龄,却得扛起一副即使成年人都会颇感沉重的负担——迎接高考。 甚至有人这么说,甭管考上考不上,一个没参加过中国高考的孩子,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孩子。 高考,可以说是为中国孩子打上独特成长印记的一块白热化的烙铁。 在刚满十六岁的时候,赵刚就被稀里糊涂地烙了一下,兴奋又迷茫地迈进了电影学院的大门。不过这次烙得印记实在是太轻了,他甚至没感觉有到多大的痛苦。 也许就是应了那句话了吧:“来的容易,去的马哈。”
在所有熟识他的人都不认为他有做出复读选择必要的情况下,他力排众议,独断孤行,愣是把外人眼里的一手好牌,一把扬了个干净,然后再一张一张重新摸。 重新摸起的牌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就连早都认为自己下定决心打算复读的赵刚,在退学确认书上签字的时候,也是三置其笔,手抖得厉害,以至写不下去。 等他把自己的名字“赵刚”两个字写在纸上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溅在刚刚写好的那个“刚”上,把那个“刚”字弄得一片狼藉,几不能辨。 给他表格的老师想让他重新签,他摇头拒绝,差点又哭出来,弄得老师挺没趣,只好把这份签名模模糊糊的确认书收起来。 抹干了眼泪,就要开始为梦想和未来拼了! 谁让你又重新立下了人生的弗赖哥呢?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是绝对不能晚的,怎么起来?要靠闹钟保证。他买的是震铃声最大的那种闹铃,声音大的足以把植物人惊得坐起来,而且这个闹钟设计得还特别奇怪,想把铃声弄停,任你怎么按都不行,非得搁在地上找准闹钟的部位狠狠踩上一脚,才能止住疯响的铃声。 等你踩完这一脚,早就精神得不行不行的了,压根就没有了再上床去睡的一星星念头。 既然精神了,那该干嘛啦?出去跑步呀! 一天十公里,那是雷打不动的。 开始赵刚还想没在意,围着一个圈子跑,跑着跑着不想跑了,一偷懒就回来了。 这哪儿行呀!于是得往远处跑,一撒丫子跑出去五公里开外,这会儿怎么办?再想偷懒也不行,你回不来。 只能老老实实再跑五公里,这才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对赵刚来说,跑步就是“磨刀”,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要“砍柴”,也就是读书,备考,重新步入大学的校门。 那些人的话实在太不中听了,说什么“搞艺术的都是吃白饭的”,什么“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对国家对社会没啥乌用”,等等。 赵刚哪肯咽下这口气,张口就顶过去,可人家话一句一句也跟得挺紧:“且不说你将来能拍出什么片子能给国家挣大钱吧,就说你们这坨人马刀枪,怕是连个奥斯卡金像奖的味,也未必闻得到吧。”
大苗子还想回嘴,赵刚止住他,拍拍胸脯宣布道:“既然你连自己的学校自己的专业都瞧不起,你还上个什么劲?既然你说这艺术给国家做不了什么贡献,那我认,从现在开始,我转行,改学能给国家直接做贡献的专业。我退学,明年直接报清华!说话算话,马上就办,你们谁敢跟我一起退?”
自然没人敢跟。说归说,能考上顶级电影学院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谁敢说退就退呀!可他赵刚就敢。 每天刷题,枯燥无比,他不由时常怀念在学院时的那些有趣辰光,尤其是那个咖啡厅,凝结了他无数的心血和汗水,也激发出一个又一个创意和灵感,而开咖啡厅最大的收获,是让那位可爱的值班老头和他全家重拾快乐生活。 不瞒了,我全说了吧,把值班老头姓什么告诉大家,他姓龙。 老子姓龙,儿子当然也姓龙,一直在老家,打小腿就不好使,由于家里一直没凑出足够的钱给他治腿病,就那么在家耗着呢。 他爸爸龙老头长年在外给人值班,抱的一个重要念想,就是挣点钱,能给孩子把腿病给治好了,至少让孩子以后可以自食其力吧。 值班自然挣不了太多,但聊胜于没有。有这点收入撑着,尽管远远不够,至少能让念想留在心里。 这次这一病,怕是连那点念想都没有了。 俩小子来医院探望老龙头,除了带来的那些慰问品,更让他欣慰的,是给他吃的那颗定心丸,他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工作问题了。 果不其然,出院以后没多久,校方就通知老龙头,由于其它一些原因,决定不再聘用他了。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赵刚和大苗子的咖啡店开业啦! 老龙头成了店里的员工,穿着神气的制服,里里外外忙活。 “哈!小叛徒,你也来喝咖啡呀?要什么的?”
别看老龙头有点岁数,眼神还挺尖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那天买方便面时忽然“私字一闪念”的男同学。 “我看你明明是个好同学,怎么忽然就动了歪心思了呢?”
老龙头笑眯眯地问。 那个同学有点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