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钢和王旺汪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聊着电话，难怪乔一巧打不进来呢。　　等乔一巧打通电话，只听得赵钢告诉她，说有代驾了，一会儿就动身。　　在哪儿找的代驾？当然是在矿上。你想啊，即使王旺汪在市里找到了代驾，一路奔波赶到矿上，那得几点啦？　　别看喝了不少酒，王旺汪那脑子还真没停摆，也没被赵钢给忽悠到茄子地里。　　他明明白白告诉赵钢：“就在矿上，我给你找个人，让他把你拉回来。”

他怎么矿上还有认识的人呢？这不废话嘛，这矿是他哥苗妙喵的，他王旺汪尽管不在这儿做事，但各种关系还是少不了的呀。　　王旺汪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五子。　　也真不凑巧，还没动身，天色陡变，一阵狂风刮过，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小五子浑身精湿颠颠颠跑上前来时，赵钢一时竟没认出他来，活脱脱一只落汤鸡模样。　　“王二哥让我开车把您送回市里，我急着过来，也没想着会变天，这雨说下就下，老天爷连声招呼也不打。”

小五子边说边抹着脸上的雨水，看上去颇显狼狈。　　本来赵钢跟王旺汪电话闲聊时，说是要回市里，其实多少还是在逗贫，赵钢并没十分当真。　　王旺汪却当真了，还真的打电话联系人去了，他找的代驾司机就是小五子。　　等赵钢接了乔一巧的电话以后，他才真正做出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见来的代驾司机是小五子，这可真是出乎赵钢意料，他心里暗自些埋怨王旺汪：“你怎么偏偏把这个家伙给找来了呢。”

赵钢跟小五子的关系比较微妙，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显得过于机灵圆滑的部下。　　“你会开车吗？”

赵钢顺口问了句，其实这句话纯属废话，如果不会开车，人家怎么可能过来？这用脚后跟都想得出来。　　“会的，会的。”

小五子态度挺谦卑，“我给咱们苗总开过好几年专车呢。就是给他开专车的时候，跟咱们王二哥认识的。技术正经不错哩，王二哥可以作证。”

赵钢舒服地靠在座位上，微闭了眼。　　小五子扭头看了眼赵钢，轻轻启动了车，车缓缓地动起来。　　就在这时，赵钢又开口了：“今天大周末，你晚上没喝酒吧？”

“呃……”小五子迟疑了一下，没往下说。　　赵钢睁开眼，接着又问：“今晚上你喝酒了吗？”

小五子低声说：“不瞒赵总监说，我晚饭的时候喝了口啤酒。”

“停停停！”

赵钢立马直起身子，声音高了八度。　　刚走出没多远的车刹住了，停在原地。　　“不行不行不行！这哪儿行啊！喝了酒怎么能开车呢。”

赵钢的脸撂下来了。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小五子脸上尴尬的神情。　　借着酒劲，赵钢嘴里嘟囔着，也不知是在埋怨小五子，还是在责怪王旺汪，边说　　边拨打电话。　　他是要找王旺汪。　　拨过去，不通，再拨过去，还是不通。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过来了。　　不是王旺汪的，而是乔一巧的。　　一接通，说话的却是李浩宁。　　“爸爸，你辛苦了哦，我妈说你正在往回赶，真是太谢谢啦！”

李浩宁一通连珠炮似的问候，让赵钢连话都插不上。　　好容易等李浩宁说完了，赵钢才说：“我已经做好了去的准备，只是……”　　一旁的乔一巧料是听到了赵钢的这番话，忙抢过电话：“赵钢，我可是跟孩子打了保票的，说这会儿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肯定会回来的，绝对不会耽误他明天一早的事，对吧？孩子刚才在我面前一谢再谢，我说别谢我，去谢你爸爸。已经在路上了吧？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这么晚跑夜路，告诉司机一定要小心开，慢点没关系，必须要保证安全。”

赵钢听着，不由得苦笑起来。　　跟刚才李浩宁一样，乔一巧也是一通连珠炮，一口气说了好半天。　　赵钢刚才到了嘴边的话，在听了乔一巧这番话之后，全给咽回去了，只是简单地回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要注意安全，让司机慢慢开，反正不耽误孩子明天的活动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车悄无声息地启动了。　　显然，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五子一直在听赵钢打电话，既然说了“让司机慢慢开”，那就意味着允许了呗。　　启动后的车逐渐在加速，但没多久，赵钢又是一声喝：“停下！停下！”

小五子不知所以，缓缓把车停下。　　他驻车的技术相当不错，非常稳，一点儿也没有让人忽悠的感觉。　　难怪呢，给苗老板开过车嘛。　　忽然一个炸雷响起，小五子冷不防，打了个战。　　赵钢揉揉耳朵，开口问道：“吓了一跳吧？这雷够响的。对了，你晚上喝了多少啤酒，说细点。”

跟赵总监打交道有段时间了，以小五子的精明，怎会不知道这位赵总监的忌讳？他忌讳中排在头里的，就是“撒谎”。　　小五子可见识过，赵总监是怎么收拾公然对他扯谎的下属的，那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实话实说，您相信我，我桌上确确实实喝了一瓶半啤酒，就是一瓶半，不会比这再多。”

说到这里，小五子顿了一下，偷偷看了赵钢一眼。　　赵钢没动声色，似乎等着小五子继续往下说。　　小五子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喝完以后，我因为肚子里不舒服，就去上了厕所，在厕所里倒是没拉多少，但我抠吐了，连酒带饭的，一大摊。”

赵钢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没作声。　　“这一吐吧，我就感到痛快多了，我估摸着，吐出去的酒，怎么也得有大半瓶吧。所以，我跟您说，我这肚子里的酒撑破天也就不到一瓶的量。您知道我的酒量吗？至少一斤半，发挥得好，喝上两斤也顶得住。今天多亏肚子里不舒服，才没多喝，也才有这个机会给您服务。”

“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赵钢总算说话了。　　小五子咧嘴一笑：“脑袋一点事也没有，清醒无比。肚子里偶尔还咕咕叫两声，也不觉得难受。可以说目前状态良好，就等您一声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