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月饼？　　顾清寒心态崩了，本以为是爸爸想吃她做的月饼想到魔怔，可后来她真的从顾源手上看到了自己的杰作。　　那是她用来重拾家庭地位而捣鼓出的杰作，月饼形状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歪歪扭扭，如果不是正中央刻有月饼两字，很难有人会将它和月饼联系到一起。　　什么鬼啊！　　她明明让顾乐乐把月饼消灭了啊，为什么还会出现，那个熊孩子是没有经过练习题的拷打，选择挑战自己的权威吗？　　她可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东西的，不说一半，至少三分之一月饼馅料都是辣条，如果这些家里人吃到嘴了......　　那她的人设也崩了。　　“你去哪？”

路扬见她撒腿就跑，“不吃月饼了吗？”

“中秋了，给顾乐乐送上大礼。”

顾清寒咬着牙。　　她跑到楼下，从木架角落把成堆的试卷拿出，捧在手上，又把树下面壁思过的顾乐乐拉上露台，郑重其事地把试卷交给小姨。　　“小姨，教育一定要从娃娃抓起，咱家乐乐可不能在起跑线上落后其他人。”

她振振有词，“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语文数学试卷，我精心准备的东西，就当是乐乐的中秋礼物了。”

“哦哟，谢谢清寒了。”

顾家小妹拉着顾乐乐，“快说谢谢表姐。”

顾乐乐瞪大眼珠看着堆成小山的试卷，心里盘算着消灭这些东西要做到猴年马月，让他乖乖坐在桌子前攻克难题？　　我都帮你吃那么多月饼了！　　现在我看到月饼就想吐，你居然还要送试卷！　　那简直是比面壁思过还要折磨人的东西，他无法理解，约法三章后还要违约的么？　　他爸爸说得不错，顾家的女人都不好惹，只能顺着自己老娘，弱弱地说上那句：“谢谢表姐。”

“不用谢。”

顾清寒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算帮到表姐了嘛~”　　顾乐乐苦笑着接过试卷，重量让他弯下稚嫩的腰，他老娘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今天的表现不错，值得表扬，再送给你一个表姐亲手做的月饼。”

透明包装的月饼在空中划出弧线，被扔到试卷小山的正上方，顾乐乐两眼发昏。　　怎么还有！　　起码你已经面对现实，而我还在等待开盒。　　顾清寒觉得她比顾乐乐更难熬，她站在路扬身边久久无言，直到大家人手一个月饼，就连她也拥有。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你做的月饼，中秋赏月，本来就是一件美事。”

路扬笑得格外开心。　　“嗯，美逝。”

顾清寒闷闷不乐地晃着脑袋。　　路扬狠狠地呼吸晚风，“你拿辣条做月饼是想整我？”

“......怎么这么说。”

顾清寒还在假装。　　“你之前强力推荐要拿辣条做月饼的。”

“那只是为了好玩。”

“让顾乐乐偷偷帮你消灭月饼又怎么解释？”

路扬指指那头对月饼发癫的顾乐乐，“都说他是熊孩子，可这孩子还没熊到我头上，你就把他熊了。”

顾清寒冲他翻白眼。　　什么熊孩子？　　她从小到大，在顾家人心中一直都是淑女形象，乖乖听话的典型，谁都不会把她和熊孩子联系到一起，可路扬这样解释，她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是想整你，没整到。”

顾清寒坦白从宽地吐吐舌头。　　“哦。”

路扬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那现在该怎么办嘛，哥哥。”

顾清寒抱住了他的胳膊，语气也变成了小孩子的撒娇，她的脸移到路扬面前，五官变化，最好的形容词是楚楚可怜，像是小猫在他的面前撒娇，翻身或打滚，把肚皮翻在面前，渴望着安抚。　　夜风变得炽热，她的眼角弯得像月牙。　　“现在他们要吃月饼了啊，里面肯定会有辣条的，到时候我就完蛋了，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如果他们过来反问我，我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虽然我之前是想整你，但现在不是整不到嘛，我们可是情侣啊，有福同党有难共享的情侣啊，我完蛋，你也要跟着完蛋的啊......”　　路扬人傻了。　　他的胳膊被晃得像秋千，脑袋里的液体也卷起巨浪。　　完犊子！　　他要被这小妮子拿捏了，从一开始的威逼变成了现在的利诱，而且是美色，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认不是见到女人就腿软的货色，可现在整个人却是软的，像个被抽了气的气球，又或是被拔走脊梁骨的猛男。　　知道你藏得深，没想到你藏得那么深啊，路扬知道顾清寒有调皮捣蛋的那面，却从没想过......　　拆穿她的时候，会得到这样的奖励。　　——他的手像是从雪山飞翔，最高层的皑皑白雪其实是鱼白的果冻，还是没有外包装的那种，弹着弹着就把他弹到天上，脑袋也飘着。　　原来自己的女朋友，真的是个宝藏啊，她在大众面前表现得清冷，说不行就不行，不感兴趣的人也懒得搭理，在家人面前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说什么做什么，典型别人家的孩子，在自己面前......　　一会天使，一会又恶魔，像是万千鲜果叠成的千层蛋糕，酸甜苦辣咸，世间千万味道都在他的嘴巴和脑海爆炸。　　“求求你啦。”

顾清寒还在撒娇，神态从小猫变成了狐狸。　　“好好好。”

路扬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他来到顾家人的面前，趁着大家还没有吃下月饼的时候，先做了个心理铺垫。　　“我和清寒不知道在哪看到的网上小知识，有些月饼的馅料......有点创新。”

“创新是好事。”

顾源看到了两人刚才的亲昵，对路扬愈发顺眼，“年轻人就该创新。”

他撕开包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月饼，香精味浓郁的辣油充斥鼻尖，孜然和辣椒的味道让他瞳孔地震。　　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没有再吃，看着手中的月饼，中间馅料全是辣条，完全没有其他的东西。　　“呵呵，是挺新的。”

顾源笑得比哭还难看，路扬都提醒过了，他还能说什么，而且对这女婿他是万般满意，恨不得明天就加入他的户口本。　　“吃，大家都吃。”

他乐呵呵地对家人说。　　——不能只有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