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文学，编辑部。　　众编辑议论纷纷，却始终讨论不出正确的答案。　　“网文，真的有市场么？”

“不清楚，网络发展太快了，现在的网友们更喜欢去看视频，那种碎片化的东西才更适合于当下的网友，像网文这类需要长时间阅读的文字产物，好像有点落后了。”

“那路扬收购网文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有人提出问题，“他肯定不是一时好玩，要是好玩的话，当然可以只收购一两家就好，做不出这种大规模收购的动作，而且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扩大版权的影响力，单纯为了扩大影响力的话，以他本人的名气，同时和多个网站进行合作，将《琅琊榜》同时发布各大平台，是完全没问题的。”

话里有理有据，众人点头。　　正是身为网文编辑，是从业人员，所以他们才清楚网文当下的处境，本就不温不火半死不活的，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幕。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夕阳产业的时候，路扬有收购动作了，还带来了他新的高质量作品。　　这太奇怪了。　　“你说......”有人提出猜测，“会不会路扬相信他这本《琅琊榜》的质量，好到足以出圈，在短时间内给网文行业带来繁荣，等大家都想在这个圈子分羹的时候，再把手上的公司卖掉？”

没人说话，所有人默默地低着头。　　这样的操作很常见，之前几大互联网巨头公司抢夺风口的时候就是这样干的，竞争带来了繁荣，繁荣途中套现离场，留下一地鸡毛。　　“应该不会吧......”过了好久，丘鑫小声说，“我觉得教父不是那种人。”

“醒醒。”

有人会以目光，“明星艺人都有人设，谁知道他们绵羊的外表下，会不会藏着一头饿狼。”

这话绝杀了。　　“没事。”

江时悄悄和丘鑫搭肩，“我也觉得。”

但他们不敢大声说。　　毕竟之前接触到路扬，都是通过网络，可网络这种东西当个乐子就好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这些年明星虚假人设和婚变的鸡毛蒜皮小事不断，普罗大众都给他们打上了标签。　　讨论到这里就结束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结局，现在是上班时间，编辑们又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教父又给我发信息了！”

江时压低了声音，拉住丘鑫。　　两人盯着QQ面板上，那个企鹅头像旁的红点点。　　“我觉得这就是刚才我们一直没讨论出的答案。”

丘鑫说。　　他边说边拿过江时的鼠标，点开与路扬的聊天框，本就不大的聊天框里卧着路扬发来的一行小字，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文字的内容却让两人呼吸一滞。　　路扬：【有换个地方当编辑的打算么？】　　这就是答案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同时这也是路扬的邀请，毫无疑问。　　因为挖角编辑，说明路扬进军网文不是为了玩玩，他好像真的是有信心把网文这个东西做大。　　可就算他有信心，同时他也是丘鑫江时较为喜欢的明星，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让两人看到消息后就屁颠颠地点头同意，表示愿意为他效劳。　　路扬的写歌能力在这方面并不重要，他能写出《琅琊榜》那样的开头也只是证明他的写作能力，可开公司和创作是两码事，还是网文公司。　　这更看重领军人的眼光与能力。　　况且......　　丘鑫江时好不容易在雨下谋求到一份工作，今时今日，网文行业里能够稳定创造营收的公司也只有雨下一家，他们如今的工资是较为稳定的，是有保障的。　　他们年纪不小了，就算现在不缺钱，可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还要买房买车，如果现在去拼搏，进一个还看不清未来的公司，谁知道失业是几年之后？　　小孩子才会整天幻想，成年人更喜欢权衡利弊。　　两人没有回复，可路扬摆明了要挖人，聊天框的最上边，他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状态，丘鑫和江时也等待着路扬的下文。　　终于，路扬的后续姗姗来迟——　　【我打算把叫得上名字的网文公司都收购了，合并成一家大型的网文公司，小说内容与形式也要进行更改，到时候会很缺人，而且其它网站的编辑......业务能力还不太够。】　　这话听起来有点舒服。　　毕竟是龙头企业，编辑的能力也是要比其他站点编辑要强上一些，被人夸赞都会高兴，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较为欣赏的艺人。　　而且......一家大的网文公司，有资金支持，听起来不错。　　两人有点心猿意马。　　但那只是有点。　　【教父，网文公司没那么好办的，他不是靠规模大，也不是靠资金就能做好的。】江时小小地提出自己想法。　　【我知道啊。】路扬秒回，依旧是懒洋洋的口吻。　　要不是佩服，丘鑫江时还真想回句你知道个什么？　　他们还在想着该如何跟路扬解释起这个东西呢，又要照顾好对方的颜面，又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明白。　　组织语言有点困难。　　两人还没想好，路扬的信息又发来了：【关键在于作品，是吧？】　　【对。】江时直接秒回。　　【那《琅琊榜》算不算？】　　“哈哈哈。”

丘鑫在一旁说，“你就说《琅琊榜》算不算？有琅琊榜在这边，肯定能吸引到不少的用户。”

江时不吭声，也没有敲打键盘。　　遥想当年，雨下文学能够稳坐龙头宝座，也是因为一本质量极高的网络小说才能够在一众小网站中脱颖而出，继而引来了不少的写手入驻，人群滚动下，才有更多的质量小说出来。　　拿路扬如今的《琅琊榜》和当初那本小说一比，《琅琊榜》带来的影响力肯定还会大些，毕竟路扬本人的名气在那，怎么绕都绕不开的。　　“这点我还真反驳不了。”

江时不敢跟路扬直说，只好转头看向丘鑫，“雨下刚开始的那本书是一个机会，并没有让咱们网站一举成为龙头，最后真正能坐稳龙头宝座的，还是因为这些年公司的耕耘。”

“所以你是想说，一本书的影响力，还不够辐射整个站点是吧。”

丘鑫一针见血，“真正能留下读者的，不是一骑绝尘，而是百花争艳。”

“嗯。”

江时点点头，“新网站有《琅琊榜》，可他们的书库里没多少好书，咱们平时也去别家的网站看过，就算路扬把所有公司合并了，可只有《琅琊榜》的话，书库太单薄了。”

“就像第二乐球。”

丘鑫赞同了他的说法，“第二乐球创办之初，就是这么个处境。”

两人都是第二乐球的忠实用户了。　　在软件上线之处，他们本就是冲着路扬的歌曲才下载这款软件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毕竟年轻人不会脑子短路到整天点开广场舞歌曲来收听，可刚上线时的第二乐球，除了路扬写的那几首好歌，其他只有广场舞能听了。　　这些都是路扬创作的东西。　　可以说，是路扬一个人，支撑到了第二乐球的前期不足。　　“第二乐球后面起来了。”

江时说，“但它做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路扬一个月写几首歌，首首爆火，高质量的歌曲摆在那里，总能吸引到用户，还有后来的音乐人计划，让曲库不再单薄。”

“可网文和音乐不一样。”

江时叹了口气，“我们先做个假设，假设路扬的写书能力和他的写歌能力一样，假设他的网文平台最后还会给写手们一些福利政策，用来招募写手，但前中期怎么渡过？单凭一本《琅琊榜》么？那读者看完就跑了，都不带擦屁股的。”

“万一路扬写书和写歌一样快呢？”

丘鑫唱反调，可这话他说的时候都笑了起来。　　写书得用多长时间啊？　　一本百万字，几百万字，人的一天能写个一两万已经是卷王了，如今雨下平台每天更新最多的那个家伙也是每天一万五，按照这个速度，一本三百万字的书，怎么说都要两百天。　　两年三本书？　　读者们早就等得花都谢了。　　丘鑫和江时还想着，路扬能不能像在第二月球一样，凭一己之力维持住整个平台的前期工作。　　但思来想去后还是觉得。　　不行。　　这是一个人难以完成的任务。　　“我觉得咱们先不同意。”

丘鑫说，“毕竟太不稳定了，当然，我也知道这时候跳槽是雪中送炭，不管怎样都比锦上添花要好，可咱们图的是生活稳定。”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时轻轻叹息。　　没有其他。　　无非是生活所迫。　　路扬还没有拿出令他们折服的东西，光凭这个人......毕竟之前没有接触，他们也不是愣头青。　　就在这时，聊天框里又出现了路扬的信息：【一本《琅琊榜》，当然不能支撑起整个网站。】　　两人：“？”

事情好像迎来了转机。　　他们刚才还以为路扬不了解网文行业呢，妥妥的愣头青一个，可现在看，他好像早有想法，也猜到了隔着屏幕的他们在想着什么。　　【如果我能顺势带起不少的网络小说风向呢？】路扬又发。　　这的确是一个支撑起书库的好主意。　　新的题材，新的风口，甚至形成流派的话，当然能吸引到不少的读者，他们身为编辑，清楚这一点。　　但是路扬这话说得也太狂了吧？　　他们都是编辑诶。　　他们都不敢说自己能保证教会写手新的写法，可路扬直接就来了句“能带起不少的网络风向”？　　你这话说得，还不如说自己同时写几本书来笼络读者靠谱。　　腹诽归腹诽，虽然不相信路扬的发言，可江时还是礼貌性地回：【这风向，我们不敢确认啊。】　　【现在比较主流的网络小说，是言情和魔法是吧。】路扬说：【言情回归到本质，很多桥段都给他们写烂了，男频书的魔法，一般都是通篇的外国名字，读者看起来代入感真不够。】　　这话没问题，江时打字道：【女频的我们不大了解，现在网文上面，男频书籍式微，大家点开网站能看到的只有西方魔法，像雨下也是大力收这方面的稿子。】　　【所以说发展不起来啊，天生代入感不足摆在那里，网友们不会喜欢的。】路扬说：【我国也有能写的题材，就是好像没什么人发掘。】　　【比如呢？】江时被挑起了兴趣。　　他还没等到路扬的回音，却听到了一旁丘鑫的声音，“武侠。”

“啊？”

江时一愣，“我们站点有武侠啊，它和连载在出版杂志上的武侠，区别只在于首发的地方不同，读者不怎么喜欢。”

“我觉得教父说的应该是武侠。”

丘鑫小声道：“你想想，他搞网文想的是版权，以前顾清寒拍的戏，不都是古装剧么，加上打斗就是武侠，所以他很有可能会想让人写武侠。”

“武侠不好出成绩吧......”江时的声音很小，语气也不相信。　　要是武侠容易出成绩的话，他们雨下文学早就是武侠书籍遍布了，怎么还会让如今的西方魔法类型称霸男频？　　路扬这提议，在他们看来太不靠谱了。　　可出乎意料的，路扬回复了，他打出的两个字，并非是刚才他们所想的武侠，而是——仙侠！　　【仙侠文。】路扬说：【古人书籍上就流传着成仙的故事，什么大罗金仙，皇帝为了长生不老而成仙，这种故事背后都会有力量体系，一旦把这东西做出来，就能写出升级的爽点，武侠的功夫不够高，不能上天入地日行千里，而仙侠可以完美契合玩家们的想象。】　　此话有理。　　作为专业编辑，江时也思考过为什么西方魔法的成绩要比武侠更好，原因之一就是实力的划分较为明显。　　什么小法术、中等法术、高等法术、禁忌法术。　　本质上就是升级点。　　每一个提升，读者们都会觉得爽。　　可魔法的体系都有了，路扬所提到的仙侠力量体系，真的有那么好做么？　　【有比较具体的设定么？】江时打字问。　　路扬：【有啊，可这个东西，我想交给我们站的编辑。】　　江时：“......”　　丘鑫：“......”　　差点忘记路扬和他们成为对头了。　　这不是卖关子么？　　吸引他们过去？　　太小看他们了，目前这东西还是云里雾里的，谁知道路扬肚子里有几两粉。　　有新意，但是还没有完全展现在他们面前，所以还没有惊艳到他们。　　【仙侠肯定是能写的，但核心东西不能告诉你们。】　　路扬循循善诱：【我再提一个想法，你说......小说里的主角，从现在穿越到以前，会不会很吸引人的眼球？掌握别人所不知道的发财机会，轻轻松松就能建造商业帝国。】　　这......　　两人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