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一个人承担就是社死，两个人一起摆烂就是欢乐。　　顾清寒根本没打算询问路扬的想法，甚至不敢面对路扬，她把路扬上树的视频拍了之后转身就跑，等他下树之后估计都跑到家里了。　　即便是生长在大城市里的人，即便已有身孕，可她还是跑得很快，这几天的时光里她都在乡村的田野里独度过，可能对于她来说，此刻的田野就是她的后花园。　　路扬也承认了这个夫妻一同摆烂的场景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的，只能在她的身后疯狂招手和呐喊。　　“跑慢点。”

回应他的是顾清寒的笑声。　　他再看到的，是拿着锅铲叉腰的老妈。　　这是给儿媳妇站队呢。　　...　　消息发酵，网友们把顾清寒的小号微博当成了打卡点，原来就喜欢的两个歌手真相却是同一人的消息还挺奇妙的，真正让大家在微博久久不愿离开的还是她的生活琐碎。　　真实，又不远离大众。　　甚至可以说是贴近生活。　　人们觉得这才是明星真正私底下的样子，并没有所谓的人走到哪聚光灯就在哪，也没有整日整夜高档红酒配冒血丝的牛排。　　高尔夫什么更是算了。　　也许人家更喜欢搓麻将。　　怎么说呢，这种明星朋友圈式的微博，倒是拉近了艺人和粉丝之间的距离，之前两者之间的差距如人间和仙界，看向对方也是仙人，但此刻，总觉得有血有肉了。　　于是顾清寒的微博火了。　　可网友们又觉得这样的事儿只是昙花一现，毕竟小号被曝光，很有可能代表着舍弃不用，曾经的微博记录都成为历史，明星又跑到另一个小角落里记录生活。　　但他们错了。　　顾清寒又发布微博了。　　并非月色美不美的账号，而是顾清寒本人微博。　　这条微博并没有太玄乎的文案，跟原来记录生活的朋友圈式微博没什么区别，文字简简单单——【路扬给大家展示如何爬树。】　　徐允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今年十八，正是平时备战高考，偶尔网上冲浪的年纪，追星算是她的爱好之一。　　准确来说不是追星，而是吃瓜。　　比方说谁谁谁又婚内出轨了，谁谁谁又给谁谁谁带上绿帽了，谁谁谁因为未成年人进去了，谁谁谁突然官宣生娃了。　　这些谁谁谁她可能只是听说过名字，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在于跟朋友聊天的时候，不至于没有话题。　　现在顾清寒的微博正火，她也抱着获取信息的心思来。　　但，微博内容吸引到她了。　　很多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都很难见到乡下的场景，那些吃过猪肉但没见过猪跑的人不在少数，她也是其中之一。　　记录乡村生活的微博，像是在她面前掀开的新世界画布，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不写试卷，还在这看手机？”

徐允老妈敲了敲房门，提醒着。　　“大年初一，上上网。”

徐允耸耸肩，“我等下就写作业。”

“那我给你切些水果。”

老妈从房门口离开，前往客厅。　　高三的学生都是宝，很多普通家庭都是这样，再说了，大过年的稍微玩一下手机也没什么，徐允心里一直都有数。　　切着哈密瓜呢，老妈突然叹了口气。　　为了这座独木桥，孩子和家长都辛苦了十多年，如今更是过年都不回老家了，她是想回去，可老家太远，路途奔波的时间能做好多套试卷。　　只能默默叹息明年一定回去。　　徐允继续冲浪，她觉得月色美不美的微博有趣，主要是那长达几条的打麻将日记，似乎让顾清寒这个人活跃在文字上，有血有肉。　　还有那路扬带着她烧烤，带着她爬树的图片。　　似乎......还不赖。　　说来也奇怪，高三正是紧张的时刻，开学就要面对百日誓师，但这会的徐允竟并没有半分烦躁，而是宁静。　　看完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钻研试题。　　可又想多冲冲浪。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顾清寒的微博大号。　　“路扬给大家展示如何爬树。”

文字是这样的，视频也的确是那样，但视频的结尾并非结束与爬树，而是他们的奔跑。　　徐允看到顾清寒一路跑回路扬老家，看到路家的亲戚帮她说话，这个女明星的形象又具有血肉了几分。　　她看着视频里一家人的其乐融融，好像还真有趣。　　“过年的视频？”

徐老妈低声说，“刚才爬树那人挺熟练的，我小时候也是整天爬树掏鸟蛋的人物啊，但后来到长大就没什么机会了。”

“我们好像很少回老家。”

徐允轻声说。　　“老家太远，我也想回，可你爸爸过年还要加班。”

老妈说，“谁不想回家团圆，其实就算老家穷和破，睡得不暖不舒服，可它始终是家。”

“但我觉得还蛮有趣的啊......”　　“少见多怪。”

徐允心中咯噔一下，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可谁家往上数几辈不是个农民？这些年读书她都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享受着便利，却没能认真体验那乡土情。　　“妈，我们今年也不回老家么？”

她轻声问。　　“你要为高考做准备啊......”　　“动车上能看书也能写题。”

“可老家住宿条件差了点......”　　老妈的每句话都说得很犹豫。　　她是想回家，但又担心影响这小妮子的高考成绩。　　“回了吧。”

徐允的眼睛闪啊闪，“舅舅他们都在，反正我爸过年也不回家，我们回老家过也是一样。”

都说知女莫如母，徐老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回去干嘛？”

“爬爬树，试试乡下烧烤，顺便拜年。”

徐允耸耸肩，“你放心吧，我会看书的。”

这时候的她不管面对什么条件都能应下，满脑子都是回老家试试爬树的念头。　　大明星都教爬树了，她交个作业没问题吧？　　这算什么？　　劳逸结合！　　说来也是奇怪，她不是那种狂热追星分子，不会失去理智到疯狂地喜欢上一个人，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但此刻看到路扬爬树，看到顾清寒路扬一家团团圆圆的样子，心里却好羡慕。　　很平常的游玩项目，甚至不需要什么门槛，只需要随便找棵树就能完成。　　但她就是羡慕。　　一直以来，徐允总觉得明星艺人的工作就是给大家呈现好的作品，但现在她的感官被改变了。　　好像，如顾清寒路扬这种，利用自身影响力带来好风气的......　　也不错？　　“你刚刚看的谁的视频？”

徐妈问。　　“路扬和顾清寒，明星。”

徐允耸耸肩，“你昨晚笑疯的那个小品，就是人家写的。”

徐妈微微笑，她对明星并不感冒，但对这种接地气的明星实在讨厌不起来。　　更何况人家昨晚还给她带来了快乐。　　现在近乎于呼吁人回家过年畅玩乡村。　　而且接地气，没什么架子。　　“应该是两个好孩子。”

她说。　　...　　路扬和顾清寒的这一波摆烂操作倒是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多粉丝粉上明星只是想和对方说说话，他们一边催着歌，一边让顾清寒叫路猴子再表演几个技能。　　路丶猴子丶扬，满头大汗地看着评论区。　　他的形象已经成功被顾清寒带歪了，虽然自己并不怎么介意外界人对于自己的看法。　　但......突然被人冠上猴子这个外号。　　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以后就这样了？”

他捂着额头问顾清寒，“真要把微博当朋友圈发？”

“不不不。”

顾清寒摇摇头，“我朋友圈都很少发，所以这句话不怎么成立。”

“那你以后都要用微博记录生活？”

“有问题吗？”

顾清寒反问，“反正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继续发挥？”

这是纯粹的摆烂句式，路扬一直在扶额，“我突然觉得，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上电视机的话，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博主。”

“那当然。”

顾清寒自豪地嘟起小嘴。　　被网友看到生活记录的事儿，她已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有那么多人对自己的生活感兴趣，她倒是乐在其中。　　“我发现网友似乎都很喜欢乡村生活。”

顾清寒歪着头，“你说这方面有没有发展空间？”

“比如说综艺？”

她又补充。　　“有，但是现在咱们没空也没人。”

路扬耸耸肩，“你是想借综艺节目的名义休息并摸鱼？”

“嗯哼。”

“等你做完月子吧。”

路扬说，“现在的主攻方向还不是这个。”

“你是说《非诚勿扰》？但陈导他们估计还没行动吧。”

“不不不。”

路扬摇了摇头，“你知道，过年上最容易出现什么样的话题么？”

“学习成绩，找工作，催婚？”

“诺。”

路扬耸耸肩，“他们已经开始招人了。”

“诶，可惜。”

顾清寒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为了还要再等很久的乡村生活，还是因为路扬的第一个综艺节目自己参加不了。　　她继续看手机，因为害怕辐射的缘故，只能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让手机距离自己好远，可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微博上的热搜词条变了。　　变成了——【给路猴子交作业。】　　顾清寒：“6！”

她点了进去，过年回乡下老家的网友们都在爬树，有的用上了路扬顾清寒的相关词条，不知道怎的，整个互联网突然兴起了一阵爬树的风气。　　“看看！”

顾清寒把手机送到路扬面前，似乎是在炫耀着自己的成果，“我一出手就知道热搜的极限，随便指挥你拍个视频都能冲上热搜。”

路扬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了？”

“你最近的脸皮好像厚了。”

“！！！”

顾清寒的眼睛瞪了一下，她咬着牙，冲厨房的位子大喊了一声，“妈！”

路扬原地抱头装死。　　...　　京都。　　踏着大街小巷的拜年声，叶宁走到胡同里点燃了一支女式细支香烟。　　她沉默又平和地站在胡同边，四处都是红色的，她手上的烟也是红色的。　　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过年不就是这样，只不过不同往常的是，往年的春节她都要在外奔波，如今被封杀了，却有了回家好好过年的机会。　　“女孩子少抽点烟，你是个唱歌的，整天抽烟不太好。”

老爹的声音里藏着满满的教训。　　叶宁掐灭了烟，“好。”

她其实在想事儿，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比如当初为什么自己要执着于名与利，现在被封杀的时候却不觉得难受，而是感觉解脱。　　还有那时候顾清寒在美利坚帮她新歌打的广告，一个曾经的对手，又或者说一个曾经数次超越她的人反过来帮助她，应该会觉得丢脸吧？　　但是她没有。　　反倒是......接受得有些心安理得？　　她想不明白这事儿，路扬写的小品在昨晚上给她的家人带来了很多快乐，不少亲人倒是询问她和那家伙熟不熟悉，她当时只是笑笑，说了句，“挺熟的。”

是啊，挺熟的。　　她觉得路扬和顾清寒是她的对手，人们都说最了解某个人的那个人一定是她的对手，可她真的不怎么了解。　　这两人又上了热搜，还是一如往常的不买营销，只是简简单单的爬树视频。　　还有掉马甲。　　这让叶宁很想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曾经需要花重金才能得到的东西在那两人面前似乎垂手可得，这大概是老天爷的青睐？还是上天把饭喂到嘴巴里？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算。　　比如先是月色美不美的歌曲征服到观众，才会在顾清寒掉马甲的时候引起巨大关注，再比如路扬和顾清寒的接地气行为是不同于其他艺人的，他们让大家喜欢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因为人格魅力。　　说到底，还是他们身上闪着光。　　“阿宁啊。”

叶宁熄了烟，她老爹却在一旁抽着旱烟，“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没必要再去国外唱歌了。”

“爸。”

叶宁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想去。”

她爸抽着烟，皱着眉头不说话。　　叶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解释说自己以前唱歌是为了名和利，现在唱歌是想证明自己？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虚伪，她想知道的只是......　　没有营销，用心捣鼓作品，是不是真的能够成名。　　就像路扬和顾清寒。　　“你还没成家呢。”

叶老爹说，“要不成了家再......”　　叶宁扶额。　　老爹还是老一辈的观念，就算她是这样的职业也还是要催，可这些年晚婚都成常态了，像她一样三四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不算少数。　　“您可别说了。”

叶宁撇着嘴，“我还想多在家留几天。”

她爹真的闭上了嘴，默默地抽着烟。　　“相亲综艺节目非诚勿扰了解一下，在这里，年龄不是问题，投缘最重要。”

街边传来声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手握着传单吆喝，把红彤彤的纸张到处塞，“电视综艺，一边相亲一边上电视哟~”　　叶宁黑着脸摆摆手拒绝。　　可一回头，她发现自家老爹倒是认真地看上了。　　她瞥了一眼。　　得。　　主办方和承办单位无一不在显示着——这是路扬的杰作。　　——　　回来了！　　我这个月，要拿全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