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工作室里，粗犷明亮的唢呐声戛然而止，这里的年轻人......　　还真不气盛。　　“你们都吹唢呐了，画点眼线怎么了？”

“你们都画眼线了，穿点旗袍怎么了？”

“都摆成这样了，唱腔里带点二人转的感觉，不过分吧？”

路扬在椅子上撑着腰，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模样，侃侃而谈。　　可顾添衡一群人只觉得他在报复。　　路扬来到工作室的时候带了词曲，扔给他们之后就坐在一旁，就像把废纸投进垃圾桶似的，都不带回头看。　　常人总说，搞摇滚的就是一群疯子，可当顾添衡见识一番之后，看见路扬，像是看到疯人院院长。　　总的来说，他们的反应可以用三个阶段概括。　　第一次见到词曲。　　——这什么玩意儿？　　路扬让唢呐和乐手弄出旋律并小唱一段的时候。　　——我是什么玩意？　　听完之后。　　——老子就是仙儿！　　然后魔音乐队的人就真的让路扬成为了仙儿，他们四人把路扬逮住，不断地抛到半空，只不过一时手滑，让他闪了腰。　　“不是，路兄弟。”

顾添衡没想到路扬会这样设计，又说，“咱们乐队是要转型，但总不能从摇滚转到东北二人转吧。”

“我承认歌好，但哪有男人唱歌穿旗袍画眼线的道理？　　“是啊，现在还是练歌阶段，眼线和旗袍，就没必要了吧。”

“......”　　路扬看着他们抗拒的神情，沉默了。　　说到底，他只是想看这帮人唱这首歌合不合适，《仙儿》这首歌，最主要的还是鲜明的特色，还有唱法。　　其中唱法，需要从咬字入手，不能每个字都咬得太死，还要加一点点二人转的感觉，一点就够，不能太过，不然味不对。　　“所以说，二人转元素能够满足？”

路扬问。　　“没问题。”

顾添衡拍拍肩，东北味十足，“我老家那疙瘩都会唱点二人转。”

“那穿上旗袍试试吧，眼线就不画了。”

路扬摇摇手机，“我给了二十万。”

那笔巨款绝对是最大的杀器，一时间魔音乐队的四人都站了起来，对他们来说，穿旗袍可以，拿回钱，不行。　　反正都摆烂了，还差那一点？　　“旗袍好啊，房间里空调开得冷了，有点宫寒。”

“上边不凉，下边凉啊，确实需要穿旗袍。”

“之前乐经不调，是该穿。”

——摆烂大赛。　　都说男人的攀比心很奇怪，哪怕是在摆烂这种事上，一旦有人开了口子，那么底线就能无限下降。　　穿好衣服，魔音乐队等人开始练习。　　之前顾添衡简单哼唱了几句，但路扬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但现在，可能因为旗袍，也可能是底线被击溃的缘故，他们放开了，大发神威，味道十足。　　——一股神经病味儿。　　很冲。　　“啪啪啪。”

练到太阳快要下山的，路扬鼓掌。　　他怕再不叫停，自己就要成为神经病了。　　魔音乐队底子是有的，他们原来玩的就是重金属摇滚，而《仙儿》这首歌属于死亡摇滚，比起从摇滚到流行，这样的转型并不困难。　　“路兄弟，练得怎么样？”

顾添衡问。　　“能从出生听到进炉子。”

路扬竖起大拇指，“有一点瑕疵，但看你表情，应该也察觉到了，再练个几天能够录制。”

众人面色古怪，倒不是因为后面，而是从“出生听到死去”。　　看出了他们的不解，路扬开口问道：　　“你们有名气吗？”

“没有。”

众人摇头。　　“粉丝基础有一千吗？”

“没有。”

再摇头。　　“除了几个重金属爱好者，还有谁听你们的歌？”

“没有。”

摇成脑震荡。　　“我不是慈善家，给你们写歌的目的只有一个，搞钱，但咱们有底线，只吃自己配吃的钱。”

路扬说：“你们一没名气，二没粉丝，三是摇滚受众太少，没发歌就意味着扑，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爆火。”

魔音乐队排排站好，如果忽略掉旗袍的话，就像乖乖听话的小学生，“细说。”

“搞噱头，弄人设。”

路扬一字一句。　　“那和流量练习生有什么区别？”

魔音乐队反问，表面上他们可以为了钱做很多的事情，但内心最深处，还是不希望成为之前最讨厌的样子。　　音乐就是音乐，盘外招作用大于音乐本身，就是误入歧途。　　他们可以降低自己的底线，但最后一道城墙坚不可摧。　　“这条路子，是流量明星常用的，我不否认。”

路扬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我们唾弃他们，单纯是因为才不配位。”

众人低着头，路扬又说：　　“他们的噱头是什么？不就是外貌？浓妆艳抹的脸收割一大群粉丝，购买通稿打造虚假人设，乖乖仔的表面下抽着华子，明明是学霸，背地里考试不及格。”

“赚钱就赚得专业点，可他们完全瞎搞！”

“我让你们搞噱头，只是把特点扩大化，加入唢呐是为了编曲，可以引申成发扬民族传统；至于人设，这就更简单了，你们原本就是神经病，搞点真实的，没问题吧？”

这话好像......　　有点道理。　　魔音乐队的四人没说话，他们面面相觑。　　这些年来，娱乐圈里纸醉金迷光怪陆离。　　对白俗套的烂片票房能破亿，一个个IP因为质量精良火了，后来都变成搞烂钱的工具，粉丝迷恋脸蛋，至于作品质量好坏，倒是变成了附庸。　　他们也在歌里批判过乱象，可没人搭理。　　反过来看当下，每个人身上的旗袍合身，刚才练歌的时候也确实有点疯癫，还真是纯纯神经病。　　也是，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小丑。　　像顾清寒那样，纯靠个人能力混出头的明星，太少太少。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路扬扫视沉默的众人，“抓紧练歌，两天后就是顾清寒专辑发行的时间了，趁我还有些热度，要赶上东风。”

“路扬，那我们歌曲的宣传语是什么？”

顾添衡问。　　他同意了，也没有再称呼路扬为路兄弟，显然是拿出说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