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虚宫的典型打扮和身量尺寸,方凌心中惊愕,来者莫不是仙越? 只是这仙越也太过嚣张了,好歹似自己一般换身衣裳行头乔装改扮一番也行。如今这样敷衍地遮个面巾也太不把巫蛊门的人放在眼里了。 这边方凌脑子里还在晕晕乎乎地胡思乱想着,那边的白衣蒙面侠士早已仗剑而出。 只见他剑风干净利落,潇洒凌厉,势如秋风落叶,寒霜流雪。 一阵剑光闪动,便见那浮尸七关要穴俱被刺穿。腥臭的绿色液体喷涌而出,一股黑气就此消散开来。 方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来人一手揽了腰身风一般地出了铜门。 唯余浮生独自焦灼地矗立在大波虫涌当中孤苦无依的喊道: “哎……这位英雄,这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闻言,回头瞅了一眼门内,仿佛此时才发现浮生一般。遂飞身扯下悬挂皮幡的铁索嘭的一鞭甩进门内,瞬间便见浮生犹如一个沙包一般被那铁索缠裹着飞了出来。 浮生就势滚落在地,刚翻身起来便觉头皮一阵发麻。 那翻腾的绿色池子中正挣扎着向上爬出两具怪尸,正是来路上的水银尸和被活埋在洞壁里的无名尸。如此看来,那剑尸怕也是不远了。 就在浮生心下狂跳,准备拼死一博的时候。却见先前那白衣侠士已然先行一步。 只见他单手凝聚法力,凌空书符。所书符咒虽仍是普通的镇尸符,但收尾处却做了个引灵结。 引灵结方才画完,便见那符咒原本隐隐的灵光突然大现,犹如活了一般朝那边的两具魇镇笼罩过去,同时那人全身上下朦胧在熠熠的灵光之中如飘飘之谪仙。 方凌整个人都惊呆了,此种灵光外溢的情形自己也仅在几年前有幸见过一人耳。而眼下之人竟以一己之力为源作此符咒。 要知道阵法也好符咒也罢,均是沟通天地自然,虽需倾注自身灵力,但却终究只是个引子,最终目的是引动自然界的五行之力为力量源泉来镇压对方。 但此人却以自身灵力作为源源不断的输出体,此种磅礴的灵力,闻所未闻。 方凌顿时觉得,但凡能活着出了此洞,一定要摆上一桌酒席,好好为自己下药的事情向仙越道个歉,切莫被他记恨了才是。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边两具魇镇已然被困符中,招架不住之下纷纷开始吸食池中阴灵怨气补充自身能量。 而这白衣侠士并未打算斩尽杀绝,只一脚将旁边的两尊五毒石像踢入面前的池水之中,腰里拎着尚还晕晕乎乎的方凌飞身踏上石像轻声道: “闭上眼睛!”
方凌但觉身体腾空而起,一股强大而温暖的灵力裹挟着自己,清风自耳边划过,便已到了对面。 转身再看浮生,只见他犹自拖着方才的铁索套马一般地往那池中的石像上抛。 好在他手上的准头还是有的,待套上石雕后,借力一跃手脚并用着倒也顺利越过了池子将那两具犹自挣扎的魇镇甩在了身后。 此时,那白衣侠士已然扔下姐弟二人兀自朝洞口奔去。方凌奋力将浮生拉扯上来,二人互相搀扶着也迅速追了上去。 追上来人,方凌气喘吁吁地道: “多谢先生仗义相救!早知如此,当初万不该将你迷晕了。暂且先给你赔个不是,改日定当好生答谢。”
只见那人闻言稍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什么其它反应。 方凌心下一咯噔,看来果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取得原谅的,还望仙越不是个记仇的才是。 方凌正准备再赔几句小心,却见他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方凌与浮生立刻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人身后。 火光之中,远远的一个黑影横挡在三人前面。 那人将手里火把扔给方凌,疾跑几步,一个飞身踏上洞壁,借力一跃便已到了那黑影之后。然而一剑刺出,那黑影却毫无反应。 方凌姐弟二人赶紧上前,却见此黑影正是来路上的第一具剑尸。 想来自己二人共触发了两次机关,前后激发了两具魇镇,而后这几具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要替他们两个好兄弟报仇来的吧? 只是这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情有义的样子。可他又是怎么凭白被人斩杀在了此处?难道洞内还有其他人? 身后尸吼阵阵,显然已经容不得他们细想,唯有拔足狂奔。 三人一路疾行,方凌但觉心脏越跳越快,口中喘息越来越急,忽然直觉头脑中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便跪倒在了地上。 浮生赶忙将她扶起来道:“姐,你怎么了?”
方凌也不知为何,只道是先前受了内伤并未在意,在浮生搀扶下仍坚持着向洞口奔去。 就在已见到外间天光,快要出得洞口的瞬间,方凌只觉灵魂深处仿佛一阵爆裂,一声熟悉的兽吼炸响在灵台深处。 方凌又惊又惧,头脑间仿佛要被劈开一般疼痛难忍。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浮生甩开,难以抑制地抱着脑袋大力地撞向洞壁的山石之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听起来隐隐的竟不似人声。 浮生见此情形,惊愕地将方凌抓住焦急地喊道: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待方凌转过脸来,浮生彻底惊呆了。只见方凌的双眼泛着幽绿色的光芒,一对瞳孔犹如猫一般缩成了窄窄的一条竖线,冷眼望着自己。 这哪里是人的瞳孔?分明就是野兽。 浮生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让他头脑一片混沌,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的外形,野兽的嘶吼,野兽的瞳孔。可是她前一刻分明还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