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第一篇是，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个意思是，你送我木瓜，我送你美玉，不仅是为答谢，更为永结情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白宪嫄突然顿住。　　念到木桃，她突然想起，之前秦琅跟她说的话。　　他说，于仞的那颗干木桃，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又说，那是两年前，从芙蓉山避暑山庄带回来的。　　当时她就影影绰绰想到了什么。　　只是那会儿她正气着，又担心着，无瑕细想。　　这会那种触动感又来了。　　仔细想了想，她便想起来了。　　渝州的夏天酷热，他们每年都会在酷暑时节去芙蓉山避暑。　　两年前那次，他们照例去了。　　那天的果酒好喝，几个小的都贪嘴多喝了几杯，结果为一点芝麻大的事情吵了起来，好像是为……跳舞。　　白宪嫄喜欢跳舞，说女学里增设舞蹈课就好了。然后跟其他几个，尤其是谢老将军的孙女谢芙吵起来了，她们认为舞蹈搔首弄姿，舞动自己取悦他人，难登大雅之堂，士族女子怎可学那等低贱之物？　　白宪嫄则认为，舞蹈本身并无高贵低贱之分云云，两人吵得剑拔弩张面红耳赤，最后她们都被阿娘给训斥了一顿。　　白宪嫄那时候才十三岁，正是冲动又好胜的年纪，回去以后越想越不服气，于是跑到院里，就着月光，想象着自己在万花丛中起舞。　　跳着跳着，她发现于仞站在一棵木桃树下看着她。　　她就问于仞，到底谁对谁错。　　于仞的回答，深得她心，她一高兴，就摘了一颗木桃丢给他。　　倒不是她吝啬，而是那时候，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她，觉得金钱财物俗气，不如月光下一颗木桃更能表达她的心情……　　所以……于仞的那颗干木桃，会不会是她摘给他的那颗？　　此念头一起，她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她摘的木桃……对他很重要……　　“阿姐？”

白翡纳闷地看着她，“你怎么不说了？”

白宪嫄：“哦，下面两句意思是一样的。你送我木桃，我送你……美玉……”　　美玉？　　荆虹禁步……大概是世上最美的玉了……他坚持要送给她……　　见她又卡顿了，阿翡体贴地问：“阿姐？你是不是也不会啊？你要是不会，就别讲了。我们夫子回头会讲的。”

白宪嫄：“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阿姐继续讲哈！这首诗，年代、作者已不可考，如今人们对其主旨有很大的争议，有说卫人以报齐，有说臣下报上，有说朋友互赠，有说民间礼尚往来，但最通常的，是男女……定情之说……”　　白宪嫄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惊到了。　　一定是今天于仞的反常，刺激得她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然而，此念跟个禁制开关似的，一旦打开了，她就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例如，他在她耳边喊的那句缠绵悱恻的“阿嫄”。　　例如，那天，刚开始他是滚烫而温柔的，她喊了“清风哥哥”之后，他突然推开了她，变得机械而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