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不堪的拓跋濬批完最后一本折子后,忽然孝春端着一个盘子凑上前来,笑嘻嘻道:“陛下,您已经十几天没有进后宫了,那个,李夫人和乙夫人都派人来问了……尤其是李夫人,她说,不知道李峻李大人从南朝回来了没有?而且,她好想念陛下……”孝春把刚刚李姒侍女的话学完,自己都忍不住恶心的发抖。拓跋濬扶额,看了看那个托盘,捏起李姒的牌子翻了过来。孝春得令下去准备,拓跋濬轻轻站起来,动了动肩膀,慢慢的走出太极殿。此时已是深夜,拓跋濬不知不觉地踱着步子,竟然踱到了凤鸾殿外。凤鸾殿内还亮着灯,是按照他的吩咐每夜到掌灯时便给点上灯的。想起今天早上的分别,他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他轻轻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乘着辇车而来的李姒,轻轻呼了一口气。车辇到了近前,李姒下来,笑着说:“陛下,姒儿也甚是想念乐儿妹妹,不如陛下与臣妾一同进凤鸾殿喝一杯,以表对妹妹思念之情如何?”
拓跋濬一顿,再看凤鸾殿,确实,自从冯乐儿走后,他便再也不敢去了,那里,曾经被他视为自己与冯乐儿的’家’,每每睹物思人,都让他猝不及防。“也好。”
拓跋濬淡淡答。仅仅是这样一个要求,对他来说,还是可以答应她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应答,却是让他后悔不已……二人一同进了凤鸾殿,孝春和李姒的侍女为拓跋濬和李姒准备了一些酒菜后便离去,屋内便只剩下拓跋濬和李姒二人。拓跋濬本就心情烦闷,看见李姒将酒水倒满便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丝毫没有看见李姒看见自己喝掉酒后嘴角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得逞的笑意。不消一刻,拓跋濬便忽然感觉头昏沉沉的,脸发红发热,全身上下继续找到一处清凉所在发泄!他忽然猛地瞪起眼,一把抓住附身过来的李姒,猛地一拉,将她一把抱起,然后扔到了床上……一觉醒来,当视线触及床上的一片凌乱时,拓跋濬的眉心猛地蹙起,转过头,看见李姒正赤着身子躺在自己身侧,她的脖颈处可以看到清晰的淤痕。心头一阵烦躁掠起,拓跋濬大步下床,将地上的衣服捡起穿上。正在这时,孝春也急匆匆进来,一看见这满地狼藉和拓跋濬阴沉的脸,瞬间明白了,马上上前道:“陛下,先沐浴再去上朝吗?”
拓跋濬不说话,只是将最后一件衣服穿好后,冷声道:“告诉敬事房,处理掉!”
“得嘞!”
孝春急忙点头,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直接碰到了极速停下来的拓跋濬,拓跋濬蹙着眉看向身后依旧还在酣睡的李姒,忽然启唇道:“留下吧。告诉敬事房,留下。”
这次轮到孝春蹙眉,但依旧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式微殿,拓跋濬大把撕掉身上的衣服,然后三两步进了浴桶,拿起旁边一桶冷水便直接从自己的头顶泼了下来!冰冷的水瞬间裹住了他的全身,也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看向水中的自己,眉心蹙紧又松开,最后缓缓坐了下来。孝春正拿着一桶热水进来,一看见拓跋濬竟然直接坐进了冷水里面,吓得赶紧上前,焦急地说:“陛下,您的身子骨不行,怎么能直接用冷水洗了呢?陛下,您起来一些,我给您倒热水吧?”
“直接倒!”
拓跋濬沉着脸道。“陛下!”
孝春吓得脸都青了,看着手上热气腾腾的水,手微微抖了起来。“倒!”
拓跋濬怒吼,看着孝春的脸青筋蹦露!“是……”为了让水不至于那么烫,孝春刻意磨磨蹭蹭的,到了倒的时候,只能沿着水桶的边缘一点点的倒入,可谁知还没倒一半,剩下的半桶水便被拓跋濬一把抢了过去!“哗”半桶热水沿着他的头顶悉数泼在了他的头顶,瞬间,一股热气从他的头顶冒起,孝春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耳畔却传来拓跋濬冷冽地声音:“这就是你烧的热水?下一次烧得热些!”
此时热气消失,拓跋濬冷着脸站在他的面前,孝春发现拓跋濬没事,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拓跋濬擦拭干净后穿上了朝服,离开。直到拓跋濬没了身影,孝春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浴桶旁,拿起被拓跋濬扔到地上的水桶,看了看,又摸了摸,发现早已冰冷,这才呼了一口气,心道,幸亏自己提着水桶在外面走了一圈,水温已经降了下来了,否则……“哎!贵人娘娘您快回来吧!您再不回来,陛下都要得相思病了……”出了式微殿,陆丽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窃笑。“听说某人今日从凤鸾殿出来的?可是我刚刚在凤鸾殿门口竟然遇上了李夫人?”
陆丽虽然一身侍卫服,脸上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拓跋濬蹙眉,脸上阴云密布。陆丽虽然在论功行赏时被封为平原王,但是碍于拓跋濬身边无人,只好继续负责宫内的侍卫统领指责。“我让人检查过了,你昨夜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迷药,而且是那种西域最强的……”凑到拓跋濬面前说完,然后给了他一个眨眼。拓跋濬蹙眉,忽然想起作业李姒的表情,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愠容宫。乙穑蹙眉看着地上的侍女,咬牙道:“可恶!被这个女人耍了!本宫还以为她这几日在忙着对付西郊行宫那边,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勾引陛下?”
“是啊,娘娘。而且李姒还与陛下还实在凤鸾殿内……”“知道了!”
乙穑沉着脸,咬牙。她原本想那个李姒与冯乐儿两虎相斗,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她竟然反将自己一军!“娘娘,如今乙大人也不得皇上赏识,娘娘这边又有李姒争宠,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乙穑沉着了许久,忽然冷然一笑,道:“无妨,来日方长,我们无需争这一日长短……”她的话刚落音,坐在一旁的李苒和梓姬面面相觑后,李苒也说道:“乙夫人,这后庭从来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李姒本就是一个极为嚣张跋扈之人,她如此急不可待地获得陛下的宠幸,又能如何?在陛下心中,从来爱的就只有冯乐儿一人而已!她有何惧?”
梓姬附和道:“确实是。夫人,夫人比起我们至少还得到过陛下的宠爱,而且,说起来,乙大人一直算是得到陛下重用的,夫人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乙穑冷脸看了看她们,这才想起刚刚当着她们的面自己有点失态了。想及此,她蹙眉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李苒和梓姬作礼下去。二人一出愠容宫,李苒便冷笑道:“这二人现如今争得你死我活,却不知在陛下眼里,她们只不过是政治权衡的工具而已!倒是那个在西郊行宫’放逐’的人,现如今却是活得逍遥自在!”
梓姬则沉默不语,跟在李苒身旁,过了一会儿,她才软软糯糯地启唇,问:“妹妹,姐姐有一事不明,不知姐姐可否据实相告?”
李苒现如今倒也打扮的鲜艳无比,比之前当宫女的时候好看了许多,只不过,这一切她深知都换不来拓跋濬的真心相待。“姐姐请说。”
梓姬走到她的面前,不骄不躁地问:“妹妹当年为何要陷害冯乐儿?你们不是很好的姐妹吗?就算是你喜欢陛下,也不致于杀了她呀!尤其还是借刀杀人!”
李苒定住,脸上一抹沉痛一闪而过,便很快恢复如常冷然表情:“自然是想杀了她,取代她获得陛下的宠爱,还能为何!”
说完,也不等梓姬,一个人拐了个弯往西宫门方向而去!梓姬看着李苒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一个宫女靠近她,就在二人离得很近的时候,那宫女对她低声道:“武王这二人来代城,他说他后日子时会在西郊行宫附近见娘娘,请娘娘务必准时相会!”
梓姬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李苒快步走到西宫门方向,西宫门那里的侍卫看见李苒后,马上道:“怎么样?筹到钱没?”
李苒沉着脸,咬牙道:“哥哥,你都输了多少钱了?当初如果不是你一下子输掉了几万两银子,被宗爱的手下扣押,我会被他胁迫说出乐儿的计划吗!还怂恿我以冯乐儿的行踪为要挟强迫拓跋濬纳我为妃!哥哥,你可知,你害我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吗?”
李苒哥哥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傻呀?如果不是我机灵,把送走冯乐儿的马夫买通,我们能知道冯乐儿去了漠北吗?没有这消息,能有你现在每个月5000贯的月例吗?”
“哥!你,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哎!你怎么才给我3000贯?”
“3000贯还少吗?我那么大的一个宫,吃穿用度不用花钱吗?”
李苒气得发抖。“不行,我还了钱还要吃喝呢,再给我1000!”
“没有!”
“你给不给?”
……最后,李苒看着自己被掏空的口袋,披散着头发,欲哭无泪地站在冷飕飕的西风中,喃喃道:“报应!乐儿,这就是我当初背叛你的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