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阳一听她说到父亲,眉心马上微蹙,嘴微微抿紧,继而抬眼道:“不错!所以,我不明白,陛下和贵人不多做于百姓民生有利的实事益事,反而去复兴什么佛教?难道,你还想重蹈当年佛教窝藏各国奸细和武装的覆辙吗?”
她这样一说,冯乐儿马上意会到了她此次投奔自己的用意了,于是脸色也微缓,将她扶起后,道:“正是因为陛下想要做有利于百姓民生的实事益事,所以才要复兴佛教!”
崔阳一听,眉心微蹙,看着冯乐儿,等着她的下文。“崔姑娘可知,当年为何要创立佛教?”
崔阳没想到冯乐儿不答反问,一时梗住,局促地看向冯乐儿。太极殿内,拓跋濬负手立于大殿的一侧,而他的身后,昙耀法师和高允二人同意塑身而立,因二人皆有清风明月之气,又有玉树临风的身段容貌,一时间,三人一前一后立于月下竟是堪比明月一景。此时昙耀法师刚刚汇报完佛教复兴的种种事宜,此时拓跋濬手上拿着那一卷厚厚的的折卷,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道:“世间万生万物皆有烦恼,佛的存在便是教给众生解脱之法,以几千年集结的大智慧于一身,交给人们自我救赎和精神的解脱之道,以自我修行来达到自我解脱和发现的目的。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诸般苦恼,皆不如自我修缮,顺势而为,努力加持来的重要!昙耀,你乃我大魏之幸也!”
昙耀一听拓跋濬如此一说,马上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陛下严重了。昙耀所作的一切皆因内心指引,也正是佛祖的指引,如陛下所言,缘起缘灭,因果循环,昙耀今日的果或许就是因为前尘的种种因而成,无谓幸或不幸,只是顺势而已……”拓跋濬微微颔首,赞赏之意溢于言表:“那以后就有劳法师你继续为佛教兴盛与普及辛苦了!另外,你掌管的’僧曹’,近日已有些许成效,望你日后更加用心用力管理引导,尽快将诸多流民引入你所统辖的僧曹之内,引导他们多多开垦农田,种植粮食,为我大魏的大兴,贡献每一份力量!”
“是!陛下!”
昙耀颔首。紧接着,拓跋濬又看向高允,道:“这诸多事宜极为复杂,也望高大人能利用自己多年来的政事经验,多多与法师交流,辅助法师尽快将僧曹一门作为一个稳定的辖部管理起来!”
“是!”
高允恭敬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说完,拓跋濬示意孝春上前,引着二人一路走出太极殿。二人走后,拓跋濬的手缓缓抬起他手上的佛卷,眼则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凤鸾殿,为了今日手上的一切,她从起初与昙耀的商榷定夺,到今日的诸多繁杂的事宜,包括手抄佛经,都亲力亲为!不得不说,在天下治理上,她似乎有着天赋异禀的天赋与胸怀,还有权谋略术,之前种种,可以看出,她竟一点都不比自己差!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如果自己剥夺了她亲自做母亲的权利……她会怎样?冯乐儿一番长篇大论的论述后,崔阳的心智明显动摇了许多。她蹙着眉,努力的消化着冯乐儿所说的种种,终于,最后抬头道:“好,这些我暂时就看你们如此做了之后的成效。那么,我之前说的,让我跟着你,你可答应?”
冯乐儿的眼落在崔阳的身上,上下种种打量后,忽然道:“自然可以。不过,你不可以再叫崔阳,崔浩之前的罪无可推翻,所以你不可以再用崔姓招摇过市!如果你希望之后跟着我,那么,你以后就叫……燕君!”
崔阳微愣,她不是不知道冯乐儿乃是大燕的遗公主,而她竟然叫自己燕君,可见她对自己并非她表现的那般冷漠淡然!想及此,她心中一阵感激,唇微微咬起,附身道:“是!燕君自此之后跟随娘娘,护娘娘周全,定不负娘娘今日信任!”
冯乐儿笑着点头,道:“燕君,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座前女官,日后我所有要与大臣和陛下商讨的文案卷宗皆由你帮我整理保管。当然,还有近身护卫,在我生产前,我都不能太过用武,所以,我的安全,便全权交给你来掌管!”
崔阳急忙拱手应答:“是!燕君定不负娘娘所托,在娘娘生产之前,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保娘娘周全!另,娘娘,燕君在入宫后在乙夫人处做了几日内殿侍女,据臣观察,乙夫人似乎对娘娘极为忌惮,但是却似乎并没有暗害之心。”
冯乐儿略略思忖,点头表示了解了。几日后。就在冯乐儿为几日后的巡视做最后准备的时候,忽然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娘娘!不好了!乙夫人忽然大出血,太医说,似乎性命堪忧!”
冯乐儿眉心一蹙,厉声道:“好好地怎会大出血?可知是什么原因?”
那侍女摇了摇头,急答:“不知!但是我听说乙浑乙大人已经闯入内宫,据说,势要抓住凶手为妹妹报仇!”
“放肆!他作为外臣男官,怎可随意闯入内宫!”
冯乐儿的话刚落音,旁边的燕君便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娘,乙大人一人统领十几万官兵,且个个都被训练成精良的精骑。如今大魏朝政动荡不稳,乙大人刚刚帮助陛下平定了濮阳王闾若文与征西大将军、永昌王拓跋仁谋反,有关乙大人的军事才能上还是值得认可的,所以,此时绝对不是与乙大人决裂之时!”
这一点,冯乐儿又岂会不知?这也是为什么拓跋濬一直以来隐忍他的主要原因!可是,如今乙穑忽然出事,要想将此事平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此时她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竹筷,如今心头一急,竟直接被她生生折断!血从手指间蜿蜒而下……冯乐儿看着手指间的血,忽然眸底一亮,急忙拿过旁边的一个木碗,然后用力按压伤口,血便顺着碗边直接流入木碗内!容愠宫内,乙穑面色苍白,身下更是血流不止,太医和侍女们乱成一片,不时地有侍女端着满是血的血水出来,又有侍女端着重新换好的热水进来!而外殿内,乙浑猩红着眼,发了疯地对太医道:“什么叫无能为力?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不救活她,我便杀了你!”
太医瑟缩着摇头,结结巴巴道:“乙,乙大人……不是老臣不救,实在是娘娘此次小产来势凶猛,似,似是让人下了大量的红花所致啊!”
“红花?”
乙浑咬牙,他早就知道这宫内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却不想竟是如此凌厉!乙穑今晨才刚刚得知自己怀孕,还未来得及告诉皇上,只是传话给了自己,竟然就这样快被人盯上了?可是,到底是谁?是谁竟然用如此霸道的手段来害自己的妹妹?他的脑中浮出一个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就在他发怔的当口,一个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旁边的过道上走入内殿,然后趁着大家忙乱成一片之际,迅速闪到乙穑的床边,从袖口中端出半碗血,给乙穑缓缓的灌下……半个时辰后,一个太医欣喜若狂地跑到外殿,对乙浑道:“乙大人!恭喜乙大人!乙夫人的血止住了!乙夫人暂可安保无虞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
乙浑欣喜若狂,急忙要闯入内殿。就在他即将步入内殿之时,拓跋濬清冷的声音响起:“乙爱卿可是要进入寡人爱妃的内殿?”
乙浑一听,身形一怔,急忙回身跪下,答:“是臣太高兴,逾越了!”
他的话虽然谦卑,可抬眼间的凌厉还是让站在拓跋濬身后的冯乐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仇恨和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拓跋濬也看出乙浑的恨意,眼微微向后看了看冯乐儿,又看向乙浑,道:“冯贵人听说乙夫人病了特来安慰,乙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警备。”
事到如今拓跋濬还在袒护冯乐儿,这让乙浑更加咬牙切齿,只见他置于身侧的双手用力握紧,强压着心底的火气,终于隐忍不发,起身,站在一侧,看着冯乐儿和拓跋濬双双进入内殿后,自己才跟在后面进入。乙穑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脸色苍白的紧。当她看到拓跋濬进来的那一刻,忽然一抹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哽咽着对拓跋濬伸出手。拓跋濬蹙了蹙眉,看向冯乐儿,冯乐儿点了点头后,他才缓缓上前,伸出手握住乙穑的,低声问:“爱妃可还难受?”
乙穑哭着摇头,一张苍白的脸满是痛苦,当她醒过来时告知自己腹中刚满一月的孩子流掉而她此生都无法再怀孕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自认不是最善良的人,也曾害过人,可从来不会使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人,竟然想直接要置人于死地!她的眼看向站于一侧沉着脸的冯乐儿,看着她身前耸起的肚子,醋意连着怨气瞬间从胸口汹涌而出,直接指着冯乐儿道:“你过来干什么?你看我有没有死吗?冯乐儿,你有了孩子,便不许其他人有孩子!你,好狠毒的心呐!”
冯乐儿蹙眉,怒道:“乙夫人你刚刚小产捡回一条命我便不与你计较,可如果你就此乱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我,我定会与你周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