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冯乐儿冷声一说后,猛地上前一把拉开面前的大殿门!来送燕窝的竟然就是路太后白日里一直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冯乐儿眼底微微逼出一抹寒光后,嘴角微弧,笑道:“放进来吧!跟我谢谢太后的体恤,乐儿真是感激不尽!”
那侍女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左右,打扮也是极为简朴,一身的棕色服饰倒显得整个人低闷的很。她板着脸将那燕窝放到桌上,回过身来,面无表情道:“太后说,谢谢就不必了,乐儿姑娘好好将养着身子,待您休养一段时间后,太后娘娘会亲自召见。”
冯乐儿低了低头算是应答。送走那侍女后,冯乐儿回身,萧赜从内殿的隐蔽处走出,一句话不说直接拿过那燕窝粥便放入袖中,道:“待我出去找人查验一下,太后此举看似只是赏赐,实则却颇有意味,乐儿,最近你的饮食一切一定要注意,切莫乱用饮食!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安排显阳殿内的细作照应你的饮食出行一切事物,尽量不给路太后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不过,乐儿,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我恐怕谁也保不了你!”
冯乐儿冷笑一声,道:“开玩笑,我此生还从未需要谁保护过!只不过是一个路太后而已,这有何惧?”
显阳殿后殿内,路太后一身华服加身,尽显雍华,她的脸,不仔细看,依旧还是那般的美貌,皮肤光洁无暇,只有脖颈处露出的大片白皙皮肤隐隐绰绰带着许多的鞭痕留下的伤疤。她一边玩着手上的扳指一边道:“那冯乐儿竟就那么坦荡荡收下了?”
“是的,太后!看不出一丝的异样,看起来对您的事情还并不知晓。”
那侍女毕恭毕敬地说。“我的事情……呵也好!既然她不知道,那我就更好玩了……”“对了太后,王皇后今日傍晚在显阳殿外鬼鬼祟祟的,要不要奴婢去教训教训她?”
那奴婢道。“王宪嫄?这个女人仗着骏儿对她的宠爱真的是越发胆大了!现在连我的事情都敢随便干预麼?”
说话间,脸上一抹冷笑拂过,看了那侍女一眼,道,“呙秋,王皇后似乎与殷淑仪相处太过和睦了一些,古往今来,后宫的纷争比前朝战场还要惨烈,怎地这一朝,那些女人却如此舒服?”
呙秋一听,瞬间明白了路太后的心意,嘴角冷冷弧起,道:“太后请放心,呙秋一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太初宫内,蔡渊跪在地上,膝盖处已隐隐渗出血迹,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昂着头,大声疾呼:“请陛下开恩,放冯贵人回北魏!请陛下开恩,放冯贵人回北魏!请陛下开恩,放冯贵人回北魏!……”刘骏负手而立,气得咬牙切齿,最后一怒之下,三两步上前,一脚踢到他的锁骨处,竟将他直接掀翻在地!“蔡渊!你别仗着我爱慕你的才华就不敢动你!冯乐儿是我的贵客,什么时候可以走,我自有主张!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蔡渊急忙跪正,一张白净的脸此刻早已泛青,但依旧不依不饶地匍匐在地道:“陛下,臣并非只是私心,还在考虑我南朝与北魏的关系呀!冯贵人乃是为天下民生而来,所作所为皆是大义!您如今将其放置于显阳殿内,如果真的将她伤害了或是惹怒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骏锁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母后将我的玉玺牢牢抓在手里,宫内大小事务一应俱全全都包揽在她的手里!她是我的母后啊!难道还要我去逼宫,逼她交出玉玺、交出实权!想当初我母子在这后宫并不得宠,母后为了维护我受了许多的苦,甚至在父皇在世时就自请陪我去封地,苦熬十几年!你,你说,让我如何对她用非常手段!”
蔡渊听罢,急急匍匐上前,道:“可是陛下,其他所有人都可,唯独冯乐儿不可啊陛下!冯乐儿乃是北魏拓跋濬极其宠爱的女人,为了她,他曾经在皇位并不稳固的时候远赴大漠寻她,还为此不惜与柔然和高昌大战,最后才夺得美人归!陛下,您想一想,如果让拓跋濬知道您如此对待他的宠妃,他会怎样?到那时,别说冯贵人这十年休养生息的计划了,就是这短暂的休战都恐怕也会扑空!到那时,陛下怎么办?”
刘骏闻此言,手放在胸口处,那里还留有冯乐儿呈上的奏折。那样惊世的才华,那些天下苍生百姓的胸怀,还有那个一登上皇位便将北魏朝廷打点的井井有条,文武百官皆顺服的拓跋濬……确实,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让内廷之事毁了这南北朝共和的大好机会!想及此,他轻舒一口气后,道:“那好,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在三日之内,你们可以从太后手中帮朕拿到玉玺,朕便亲自把冯乐儿送出宫!”
蔡渊一听,顿时两眼激动几欲要落泪,急急跪下,道:“臣,蔡渊谢陛下!”
刘骏看着蔡渊如释重负的样子,嘴角几不可闻的弧了弧。山阴公主府内,蔡渊、萧赜和冯熙三人坐在冯熙的书房内的坐榻上,三人皆肃穆而坐,面前是一张皇宫的地形图。冯熙的眼微微落在蔡渊的腿上,他的腿几乎无法正常曲起,只好以极怪异的姿势坐着。说话间,对蔡渊道:“蔡兄,你做到椅子上去吧!来人,给蔡大人准备一个软垫放到椅子上!”
“是!”
侍女们急忙将椅子搬到坐榻旁,还给蔡渊放置了一个金黄色的软垫。“谢谢冯兄!”
蔡渊急忙拱手相谢。“哎?蔡兄为了乐儿跪了一夜恳求陛下才将腿变成如此,冯某只是略尽薄意而已,倒是蔡兄您,一定要好好休养,切莫落下什么顽疾才好!”
冯熙诚恳道。冯熙的对面,萧赜一脸尴尬地坐在一旁,眼落在蔡渊的腿上,眉心蹙起,估计心里又在埋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等苦肉计,那伤落在自己腿上该多好……“说吧,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才能从冯太后手中夺得玉玺?”
冯熙道。冯熙的话一落音,蔡渊便道:“蔡某认为,此次夺玉玺,只能智取。我们都知道,陛下对自己的母亲路太后有多孝顺!正是因为他不忍心伤害他的母亲,所以才会有今日这处处制肘的局面。所以,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等用任何强硬的手段来对付路太后,唯一的办法,便是偷!”
“可是,大内侍卫处处林立,且显阳殿更为突出,路太后宫内更是错综复杂,想要偷出玉玺,谈何容易?”
萧赜指着桌上的地图,道。“没错,偷,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智取!可是,到底该如何,却是个大大的问题……”冯熙的话未落音,外面响起山阴公主刘楚玉郎脆又刁蛮的声音。“什么问题那么难办?看我给你们带来谁了?有他这个智囊,还愁什么?”
说话间,刘楚玉身后的褚渊跟着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见他,纷纷起身欢迎。褚渊在这些人里威望颇高,又饱读诗书,智慧异常,所以他的到来便意味着更大的一道力量的加入。“怎么样?宝贝儿,我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刘楚玉大刺刺的坐到冯熙身边,将手搭在冯熙的肩上,顺手又拿过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冯熙最是见不得刘楚玉这大刺刺的样子,所以当她把手放在他肩上的时候,直接伸手将她的手剥掉,看着她的吃相道:“说了多少遍,需要吸收才可以饮食,病从口入,怎么还记不住?”
刘楚玉白了他一眼,一扭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再棒你们入宫去看看你们诸位郎君心心念念的美人儿,等我的好消息哦!”
说着,冲着冯熙抛了个媚眼,便扭着臀部,大摇大摆的离去。刘楚玉一离开,褚渊便直奔主题道:“今日褚某过来正是与众位商议如何帮助陛下拿回玉玺和乐儿如何离宫的问题。乐儿入宫之前,我们都考虑欠周,只是想到刘骏爱好美色,却忽略了路太后的虐鸾之癖!现如今,乐儿与刘骏的商讨还是比较成功,下一步我还是觉得希望可以将两国之间的一些达成协议的细节条款公之于众,这样也能保证日后任何一方不再反悔。你们认为呢?”
蔡渊点头:“没错,乐儿迟迟不说离宫之事,也是因为刘骏自从与她商谈后,再无后话,有些事还是需要最后敲定方才放心的呀!”
“没错,还有刘宋内的世家大夫们,他们可能答应?索性你们蔡家与我兰陵萧氏都会极力拥簇北魏的政见主张,倒也不会太过难推进。”
褚渊马上点头道:“没错,这也是乐儿的高明之处,她率先解决的便是刘宋最难搞的世代盘踞的世族大家,如今又征服了沈庆之、王玄谟等一众寒门庶子,几乎架空了刘骏的旗下所有得力大将,如今刘骏看似为难冯乐儿,实则也是在给冯乐儿施压,看她对刘氏包容程度,也是一种试探,看她是否如前一段平叛刘义宣之乱那般深得人心。所以说,眼下事,并非眼下事,所行所为皆要小心谨慎,轻不得重不得,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