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之年……”“牛大人,看起来,你是对哀家的处政之风不满意呀?”
冯乐儿丝毫不被他的话所累,语气平缓的与往日几乎一般。“牛益不敢!”
牛益脸色微囧,说起来他也算是跟冯乐儿和拓跋濬一起走过来的老臣,对于冯乐儿的手段还是非常的敬佩的。可是……他面露难色,看向源贺。源贺并没说话,但是神色却是凛然。冯乐儿一看,给了旁边燕君一个颜色,燕君马上拿起一道奏折,道:“太后懿旨,目前大魏朝廷大都官宦士族子弟难以体会民众疾苦,因此,太后特从民间寻访了几位得力的寒门子弟加入朝臣之中。另,从此之后,朝臣们即将实行俸禄制度,也就是说,官位越高,俸禄越高。而原本为朝臣们营生的土地和商贸则收回朝廷公有!”
此旨意一出,在场的所有官员皆默认。“太后!您是要剥夺我们这些士族大夫在朝中的权利吗?”
其中一个脾气急躁的大臣急忙上前道。冯乐儿但笑不语,反而眼睛看向高允和贾秀,问:“高大人和贾大人认为如何?”
高允徐徐上前,拱手道:“臣认为,此举,可。”
贾秀也上前,道:“臣也认为,可!”
冯乐儿的眼又看向拓跋子推,拓跋子推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是还是缓缓上前,道:“臣,也认为……可。”
“很好!朝中几个顾命大臣都认为此举可,那便如此实行吧!”
说完,缓缓站起,身后,燕君马上道,“退朝!”
冯乐儿徐徐离去,拓跋子推看了看其他默然不语的顾命大臣,咬了咬牙,跟着冯乐儿的脚步往后殿走去!“太后娘娘!”
冯乐儿刚转到后殿,就见拓跋子推三两步赶了上来。她缓缓转头,定定看着拓跋子推略有胡须的脸,眸底动了动,道:“今晚子时,东宫门口等我。”
“东宫?”
拓跋子推讶然。“是,没错,东宫。”
冯乐儿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去。东宫自从拓跋濬登基后便荒废多年,年前虽然有所修缮却一直无人居住。她为何三更半夜让自己去东宫与她相会?拓跋子推眉心蹙紧,看着她的背影,憋闷的心轻轻吐了一口气。夜色降临,冯乐儿站在东宫的门口,缓缓抬起了头。东宫的鎏金大牌她没有让人换过,因为,它曾经见证过自己在最美好的年纪与他的一切过往。自从拓跋濬登基后,自己一直在忙着帮他周旋,这个地方竟恍惚有十几年没来过了!她缓缓推开门,踱步入内。一切如旧。这个大门口是她当年第一次偷偷把自己做的枇杷露给拓跋濬的地方。再往里走就是晖陟殿了!她缓缓踱着步子,看着那个熟悉到心痛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濬,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彼此的吧?那日,你还为我涂了药。你后来说,你当时其实很紧张,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你,而你其实早已喜欢上了我!我当时没说实话,其实也正是那一刻,我是真正的喜欢上了你。你那么的温暖,就好像一个暖暖的太阳一样在我冰冷而阴霾的世界里照上了一轮太阳……可惜,可惜啊!你那么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你可知道,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会哭着喊你的名字?濬……一滴清泪悄无声息的落入脚下的土中,只余下她脸颊上两处淡淡的泪痕。好久了,她想过来看看他,却总是被琐事烦神,无法成行,今日,索性就在这里彻底的与过去决别。不再恋过往,不再自扰,只是静静地淡淡地陪着他……她静静地站在晖陟殿内,静静地触摸着这里的一切。这里有他的所有痕迹。自从登基后,他的一切配备都是以皇帝的配置安排,没有了他的喜好。而这里有他喜欢的黑色,有很多他亲手雕刻的木雕,还有他喜爱的玉箫……好像从他登基后就再也没有吹过箫了吧?濬,我们都为了天下牺牲了小我,没有了自我。可这样真的对吗?冯乐儿轻轻将木雕放下,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你又在想他了?”
拓跋子推一身墨蓝色锦袍,胡须也刻意剃了,整个人干净清爽了许多。冯乐儿缓缓转身,沉目看他,转瞬间,脸上满是倨傲之色。“京兆王如今很是能耐啊!背着我做了不少的事情,你活动如此频繁,可是想把我拉下台?”
冯乐儿挑眉,问。拓跋子推眉心微蹙,一双略显沧桑的眼静静地看着冯乐儿。冯乐儿与他对视,然后缓缓靠近,最后直到自己的唇几乎就要碰到他的唇,忽然停了下来,眼紧紧盯着他的眸底,问:“你想要什么?就是这个?”
说着,唇轻轻地碰到了他的唇瓣,拓跋子推浑身一颤,面色发窘地看着她。冯乐儿冷然一笑,一扭头,转身走到不远处的窗口,笑道:“世人都传太后娘娘风流成性,圈养男眷。子推,你也想成为其中的一个?”
“不!你完全可以不做太后!只要我强大起来,你做我的女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
拓跋子推疾步上前,靠近,却在离她仅一指的距离时猛地被她用手指顶住。“所以,你才会处心积虑的要把我拉下台?所以才会纠集一群大臣背后弹劾于我?”
冯乐儿冷笑了一下,忽然面色狠戾道,“你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吗?拓跋子推,我念你是我的儿时开始就关怀我的哥哥,当年又和陆丽力挺濬,我才一忍再忍!否则,从你开始拜访源贺那日起,就会暴死街头!你懂不懂?”
“乐儿?你……!”
拓跋子推实在想不到冯乐儿会说如此狠话,脸色顿时惨白。“我怎么了?你是说我变了吗?那么,拓跋子推,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变?”
冯乐儿的眼看了看窗外,忽然一个飞身跃起,三两下便直接掠到了檐头!拓跋子推担心她多年未行武,急忙跑出去,一翻身也跟了上去!冯乐儿一上房顶,便疾步而行,脚几乎不沾地地往前疾驰而去。拓跋子推看得心惊胆战,急忙紧跟其后!与当年一样,冯乐儿在皇宫所有的楼宇顶部飞驰了一圈后,最后又回到了晖陟殿的楼顶,找了一处,坐下,静静看着满天的繁星闪烁。拓跋子推绕了许久终于在这里又找到了她,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如当年那般,贴着她坐下,然后同样仰着头看天。“乐儿,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在夜间练功驰骋,又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聊聊天,赏赏星月了?”
“十五年了。”
冯乐儿不假思索地说。拓跋子推没想到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楚,不禁讶然,侧头看着她。冯乐儿也不回头,只是徐徐接着说道:“我还记得,当年我被姑妈逼迫每夜练功,真的好苦,几乎每天都在与生死作斗争。我曾经一度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我或许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是,这个世界并不想要我这样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是,自从你出现后,我发现我喜欢上这种夜间的飞行了,因为我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说着,冯乐儿回头冲着拓跋子推莞尔一笑,道,“因为每一次我要掉下去的时候,你都会飞身下来,将我牢牢地托起。”
拓跋子推仿佛被戳中心口,顿时脸色赧然,是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时多么的无私帮助着她,帮助她度过她人生中那么灰暗的一段时光。可是如今……“所以,在我心目中,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家人,哥哥!是那种无论我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帮助我,呵护我的家人!”
拓跋子推眉心微蹙,他记得,他自然记得,他当年也曾竟说过,“从此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最坚强的后盾……”“好,乐儿,我明白了!是我一直以来太狭隘了,嫉妒李奕,嫉妒赫连昌,他们可以拥有你,为什么我不可以?如今,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拒我于千里,原来,我一直都在你的心里,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身份。”
公元466年,冯太后开始大力扶植寒门子弟,且实行俸禄制度,大量的土地从氏族大夫手中夺出,一时间,朝野沸腾。太极殿外,一群大臣凑在一起指着新进的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道:“听说那个穿黄色衣衫的少年叫王睿,今年才刚刚18!你们看他冷傲不羁的样子了吗?他可是神童!三岁可作诗,七岁可洋洋洒洒写出天子论的人!听说还是太后娘娘亲自拜访才请过来做官,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许了他什么官,竟能让他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入朝为官!”
“还能许什么?还不是许他夜夜春宵嘛!”
“哈哈哈”“不过说起来,太后娘娘还真是奇了怪了,我们都老了,怎么就她依旧如同二八花季,而且看皮肤模样,比正值花季的少女还要娇艳不少!哎呦,可惜了先帝了,年纪轻轻就殡天了,否则,啧啧!享尽天下之福哦!”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