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不得不承认,智商低不代表傻,我从黄二爷跃跃欲试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这货明显想对鬼牌之事插上一脚。如此看来,老刺猬和大蛇真的就没什么戏了,只是尚不知道这黄二爷和老鼠精谁的本事大一点……我心中自顾推断一番,可程瞎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我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片面了。他说:“既然你们能推断出此地将有重宝现世,那别人肯定也能推断出来,我料想,这周围一定还有其他大妖或者道家高手窥探,再加上山里的那个黑衣人,只怕到时候你们几个联手,也很难有什么作为。”
“是啊,重宝难求,可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如果连试都不试就更没有机缘了。”
老鼠精确实精明。它的话立马得到了其他几个妖精的认可,当下决定几妖联手一搏。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老刺猬也嚷着饿了,指使着我去做饭。“你这老家伙,人形没修成,嘴巴倒挺刁,还要吃人饭?”
徐远之这几天跟老刺猬混熟了,说话开始没有遮拦起来。老刺猬尴尬一笑:“我倒想出去找点活食吃,可这节骨眼我不敢出去啊。”
黄二爷这老黄鼠狼果然是一饭之恩必偿,这饭还没做呢,他就从身上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状如滴水的小玉坠,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不白吃白住,这有一块灵玉,作为酬谢!”
这玉看上去就价值非凡,又被它贴身带着,肯定是块宝贝。“那贫道就不客气了。”
徐远之看到这宝贝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抢过去,转身又问其他几个老妖精,“你们的呢?”
老刺猬转头看着程瞎子,一副清高模样:“老朽向来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白吃白喝。老鼠精满脸不屑:“不就一块破玉嘛,你今天先给记本上,等哪天看灰爷给你们捣腾个十块八块的,这都不是事。”
“行,那就这么定了。”
徐远之的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跟老鼠精拍了板,完事就转身去喂养他从风水宝地带回来的那几个土球去了。“我不吃饭。”
过了大概一分钟,大蛇的声音自院子里响起。大家伙一怔,随即都乐出了声。“你不吃饭,你不是还住宿了吗?”
老鼠精咧着嘴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大蛇直接没声了。我忍俊不禁,心道这家伙虽然长的吓人,还是很耿直的。徐远之出去买了点现成的吃食,我又炒了几个小菜,人和妖共坐一桌,瞬间风卷残云。吃饱喝足之后大家便各自休息了。由于人多了,本就不宽敞的破三官庙更显得紧张起来,徐远之抱着被子跟我挤在了一起。我心道,这回问你事你躲不了了吧。熄灯后,我喊了他一声,却发现竟然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徐远之是个人精,他早已明白了我的意思,压低声音只有我俩才能听到:“老刺猬的话是不是给你很大震惊?”
我轻嗯一声。他又说道:“我也一样,看来我还是想差了,我也想到了鬼牌,以为黑衣人在山中锤炼鬼牌,搞出这么多事的目的是积聚阴气修炼邪术,没想到竟然是太上老祖的那块鬼牌要出世了,那块鬼牌太过骇人,若出世就被他控制,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如果鬼牌落到他手里,那他岂不是第二个太上老祖?当年正邪两道都找不到的鬼牌,他又怎么找到的?”
我小声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徐远之半天没出声,一直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才轻生说道:“或许就像老鼠精说的那样,他机缘巧合之下撞上了,又或者……”他说了这一句,忽然又闭上了嘴,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停了一会,徐远之又说道:“不琢磨了,纵使千般推测,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都没有用,我们就耐心等着吧。”
我又轻嗯一声,终于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事情都到了这般田地了,你就告诉我那黑衣人是谁吧。”
本来就是纯粹的没话找话,没想到这次这徐远之竟然松了口,真的告诉了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牛疯子再三叮嘱不让我跟你说这事。再说了,我们谁都没见过他的正脸只是推测而已,推测这事多半不靠谱。”
“不靠谱我也想知道,你们究竟怀疑谁了?”
我打断他,迫不及待地问。徐远之沉默了一会,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王道陵!”
如果说先前那几个老妖精说的话是上我震惊,那现在徐远之说的话就是让我震撼了,我一愣,随即又问:“就是当年主持小龙河之事的王道陵?”
“正是。”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我不太接受这个答案,忍不住替王道陵辩解,王道陵这人仙风道骨的,让人一看就感觉是很正派的人。徐远之幽幽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不是他,这么好的一个老前辈……可,就他的可能性最大。”
“你们又是凭什么怀疑到他头上的?”
徐远之说:“从老叫花子供奉的那尊石像。当时我就觉得那石像特别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回来后我琢磨了半夜,才突然想起,王道陵家中也有那么一尊。”
“你去过他家?”
我只是以为他认识王道陵,现在听起来他们之间好像还很熟。“我师父跟他是多年老友,我小的时候师父经常带我去他家。他为人和善,脾气特别好,我很喜欢他,每次去他家也不客气,调皮捣蛋,翻东找西。”
“有一次我进了他的香堂,在他香案下有一个柜橱,还上了锁,恰巧香案上放着一把钥匙。小孩子嘛,都有探索精神,于是就打开了那橱门,里面除了一尊石像没有别的,我就又给锁上了。直到那天半夜,我才想起来,那石像跟老叫花子供奉的石像是一模一样的。”
难怪那天晚上回来后,你们三个很惊讶地讨论着什么呢,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原来你们当时是在说石像的事。我能理解他们当时惊讶的心情,如果没有那石像,估计他们一辈子都怀疑不到王道陵头上。“可你们不能就因为一尊石像,就怀疑他是黑衣人吧?或者是巧合呢?”
我心里并不能接受他说的话,忍不住反驳。“你要知道,供奉神像是很有讲究的,我们正统修道之人,供奉的必然是三清。像那种无名无姓的神像,如果被供奉起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某个小教派的开派老祖。他们非佛非道,创有自己的门派,门内弟子皆以他为天,生前敬重,死后塑成像供奉。”
“那老叫花子有自己的鬼牌,由此我们想到了当年锤炼鬼牌的太上老祖,牛疯子认为那石像就是太上老祖,老叫花子供奉他,十有九成就是他的门下弟子。”
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我跟牛疯子生活了两年,从没见他供奉过神像,他供奉的只是自己的牌位,这又怎么解释?只听徐远之又说道:“我们怀疑老叫花子跟王道陵是同门,而是极有可能他就是老叫花子的师父。”
“有这种可能?老叫花子对当年参与小龙河之事的修道者恨得牙痒痒,他会拜王道陵为师?”
“这一点,我们也没想明白,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但他一个老叫花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学会了道术,学会了锤炼鬼牌,肯定得有人教他。当年王道陵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小龙河畔转悠,说是放心不下鬼门关之事,现在想来,他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收了老叫花子为徒……”假设这个推测是成立的,那么一切怀疑就都说的过去了。王道陵自导自演这么一出,目的就是为了让牛疯子相信,那一众守堤鬼已经被超度了想关闭鬼门关就只剩下去阴间一条路,而要牛疯子去阴间,那就只有死!至于王道陵为什么一定要让牛疯子死,估计就是他要锤炼鬼牌,以鬼牌积聚阴鬼之气修炼某种邪术,怕被牛疯子查到他头上……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牛疯子他们三人的推测,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我又问:“既然你们都已经窥破了这一切,牛疯子为什么还要去死?直接召出阴兵杀进山中,将这王道陵灭了,救出那些守堤鬼,重修河堤不就完事了?”
“嗯?你说什么?我刚才迷糊过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徐远之,又开始装傻充愣!这九十九拜都完事了,就差这一哆嗦,我能轻易让你糊弄过去?于是我紧追不舍,踢了他一脚,又揪着他的胡子扯了一顿,最后把他折腾的没法了,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要是说这是为了你,你信吗?”
我一怔:“怎么绕来绕去地又扯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