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所照的位置是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从尾骨一直到脊背,很整齐,像是用刀子划开的。这完全推翻了我刚才的推测,可这又代表了什么?如果这口子是人划开的,仅凭这么个小口,能将一个人连骨带肉的从里面掏出来?“孙广合,关于这个墓,就数你知道的最多,你觉得这张人皮是怎么来的?一进来就踩到这么个鬼东西,还真是晦气!”
李元龙一直低头看着人皮,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孙广合面色凝重,似在思索,一会又摇摇头,像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才说道:“我也只是知道这墓的由来和打开墓门的方式,至于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景象,我并不知晓,这张人皮我实在是想不通。”
说完,他又问徐远之:“徐道友,你纵横四海交游天下,应该是见多识广,你可看出了什么?”
这高帽子给戴得,不由让徐远之一阵眉飞色舞。“我也没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不弄明白这张人皮的来历,大家心里都不踏实,谁又敢保证前面的黑暗之中是不是藏匿着可以将人吃成一张皮的东西?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常和黄二爷忽然挤了进来,说要看下人皮。我们几人同时往旁边靠了靠,让出一块空地。论见识,我们这几个人谁都不能跟这两个有着千载寿元的大妖相比,或许它俩真的能看出点什么。果不其然,大蛇将人皮翻来覆去地看几遍后,说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又迫不及待地问。看来,人的好奇之心跟年龄完全无关。“蜕皮。”
老常慢吞吞得说出两个字。还真难为它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它这话让我听得满头黑线,它也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妖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开起了玩笑?没等我开口,徐远之没好气地说了出来:“老常,这都啥节骨眼了,你别胡闹好不?你看清楚了,这是人,是人,你以为是你们蛇呢,还会蜕皮?”
孙广合又是一阵摇头,李元龙脸色黢黑,目光不善,也不知道是在记恨进来以前被老常的那顿胖揍,还是感觉此时被它戏耍了而愤怒。黄二爷看了一下众人,一本正经地跟老常一唱一和地说道:“老常,你说说看,为什么说这是蜕下来的人皮。”
老常将人皮拿了起来,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指着脊背上的那道口子说道:“这不是用利器割开的,是自然裂开的,你们看,这裂口虽然平滑,却连着皮肤裂开时拉扯产生的肉丝。”
听了老常的话,我把脑袋凑上去观察,果然在裂口的两边看到了早已风干的细微毛刺,跟蝉蜕皮时后背裂开那道口子里的肉纤维完全相同。谁说蛇的眼睛不好使的?可我还是不能接受人能蜕皮这样的说法,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鬼怪所为。徐远之盯着人皮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说道:“老常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
“哼。”
李元龙冷哼一声,明显对这种蜕皮之说嗤之以鼻。孙广合则温和许多,低声问道:“徐道友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徐远之没再搭话,提着手电率先朝前走去。我紧跟其后。不过,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脚下,还不时用手电四处照照,像是在找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棍子,生怕忽然间就有东西在我眼前蹿出来。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一直走了二三百米,徐远之突然停下,用手电照着地下,兴奋道:“你们来看看这里。”
顺着手电光看去,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是一张人皮!这张人皮平整地铺在地上,脊背朝上,同样有一道一尺长的口子,头发、指甲同样老长,跟之前那张如出一辙。徐远之蹲下,在这皮后背的裂口处着重看了一下,之后用手电往前照了照,幽幽地说道:“这个人可能还活在这个墓中!”
“什么……这……”我只觉得声音我点嘶哑,嗓子有点发干。徐远之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说道:“我推测,这个人在这墓中不知遇到了什么变故,隔几年便会蜕下这么一层皮……”这话让我不寒而栗,不由脑补出这样一个画面。这座天然墓穴里有一具死尸,他的毛发和指甲都在不断的生长,生长到一定的年岁后,他就会醒来,跑到这个地道里蜕皮,之后再回去躺着,多少年后再出来蜕皮……如此循环,周而复始!真要这样的话,他还算一具尸体吗?再延伸一点想,他还是个人吗?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远之面色阴沉的像是快要滴下水来,他摇摇头,似乎否定了刚才的说法。我又看了看李元龙和孙广合。我忽然发现孙广合这孙子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接着便瞬间消失。李元龙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二话没说站起身快步往前冲去。孙广合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喂,你们想到了什么?”
我站在后面直跺脚,看他们的神情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我还是太年轻,完全没有想到刚才还同舟共济的几人,现在竟然这么地就翻了脸。“他们想到了长生。”
徐远之也站起身来,踱步到我身边跟我并肩而立。“长生?我?”
“不是你,是长生!”
“难道这墓中之人,一次次蜕皮就是为了长生不死?”
我好像终于想到了真相。徐远之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李元龙这老家伙已近百岁,寿限应该快到了,他修炼房中之术、炼药,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到这座古墓里,应该便是听到了关于这座墓的传说,来寻求延长寿命的法子。”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靠着一次次蜕皮而活着,这样的长生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