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雪被许熙说得更紧张了。 许熙拍拍她:“反正你原先也没打算来上学,就是没考上也没什么损失不是?放轻松,就当来逛一逛,见见世面,不行咱们就回去。”
许雪性子天真活泼,颇有些没心没肺。一听许熙这话,她果然就放松下来,笑嘻嘻道:“对,我就是来玩的,反正我又没打算上学。”
许永益看女儿这样子,心里愁的不行。 如果说他对女子书院开始还没那么重视,两个女孩子念书的费用就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觉得即便进不去也没什么,至少不用花钱。可现在看到这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进这里,他的想法就变了。 人人抢的,必是好东西啊。 女子书院成立了那么久,其中的考试规则必然会传扬出去,许熙三人身上的衣衫既不华丽也不寒酸,在一群人中平平常常,因此在等待的过程中并没有遇上什么奇葩,更没有遇到有人奚落她们寒酸的事情发生。 而且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大家说话都有意压着声调,场面并不见如何喧哗。 又等了一刻钟,就听“咣当”一声,女子书院的大门没有开,却有人从旁边的角门出来了。 出来的是两个人。 前面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青绸衣裙,头上只用一根银簪子束着发,穿着十分素净,容长脸,紧抿着嘴,表情严厉,颇有许熙在现代时的教导主任的架式。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婆子,作下人打扮,长的膀大腰圆,想是来保护中年女子安全的。 中年女子一出来,许熙就听有人小小声惊呼:“呀,是崔夫人。”
又有人议论:“啊呀,怎么这次是崔夫人主持考试?”
“她最严厉了。”
崔夫人显然耳力十分好,她似乎也听到了这议论声,眼睛直直地朝那些议论她的人看去,又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很快,人群由点及面,站在书院周围的三、四百人很快都闭了嘴,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崔夫人这才开口道:“考试的,一个个排队进去;闲杂人等请在外面等候。”
说着,她转身就带着婆子进门去了。 大门依然紧闭着,唯有崔夫人进去的那个角门开着;也不知从何时起,角门旁边已摆上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大家,桌子上则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入内请交身份文书。 很显然,崔夫人说的让大家依次而入的地方,就是这个角门了。 门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让,谁都不想第一个进门,仿佛先进门的人要被里面的人吃掉一般。 许熙一拉许雪的手腕:“走,咱们先进。”
许雪诧异。在她看来,大家都你推我让的,先进去准没好事儿。许熙却抢先进,不是傻了么? 她正要劝阻,就听许永益道:“听你姐的话。”
许雪立刻闭了嘴,顺从地跟着许熙往大门处挤,然后一起进了门。 三十来岁的那个妇人接过她俩手里的文书看了看,高声把两人的名字报了出来:“小榕村许熙,小榕村许雪。”
二十多岁的那个,便提笔将两人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门外还你推我让的人看着这情形,沉默了一会儿,立刻一哄而上,争抢着要第三个进门。有那眼疾手快的,很快抢到了位置进门;而那些推搡不过别人的,或一脸委曲隐忍,或小声骂骂咧咧,避让到了一边。 女子书院不光是晋身的渠道,还是抬高身价的途径。偏开创书院的皇后定下了规矩,不得以家世、身份走后门入书院,只能通过考试这唯一途径入学,所以一些权贵人家的千金为了抬高身价,以求嫁个好人家,也会来参加考试。 这时候便有那权贵人家,几个强壮婆子往门口一站,用壮硕的身子挡住别人,硬生生逼出一条路来,让自家小姐入内。等小姐进去了,这些婆子才离去。 遇到这种人,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便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避让。有些性子不好的,小声骂骂咧咧,满脸怨恨;有些则露出羡慕的神色。又有那性子怯懦的,被人踩了脚都不敢吭一声,只得眼泪汪汪地咬着下唇强忍着…… 不过是赴考,却因入内的是一个小小的角门,愣是上演了无数的好戏。 隐在人群里的书院考官,把这些情况都一一瞧在眼里。谁最先进门,谁又因为争抢而发生口角,谁因别人的无心之举露出怨毒之色,谁有什么特别举动……因为守门的妇人有高声将她们的名字一一报出,考官都记了下来。 这样的考官,足有五六个。 除了书院参与考核的考官和通过分析猜到一部分真相的许熙,谁也没想到书院里面的考试不过是个幌子,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则是在角门外的场地上进行。 一般的古建筑,都有其建造的规矩,正大门进去的中轴线上的建筑,都是高大、端庄的重要场所,而且这些建筑从厅堂都是可以横穿过去的。 可不知这女子书院是不按规矩建房子,还是因为她们是从角门而不是大门处进来的缘故,许熙和许雪一进来就发现是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不是茂盛的花木,就是一道拱门,或是一幢屋子,让她们往往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好在每到有岔道的地方,都有指示牌,示意她们往哪条路走。 “呀,这里的景致真美。”
许雪看着这些景致,不由赞叹起来。 许熙正想说话,就听许雪惊呼一声:“姐姐你看,那地上是不是有个荷包?”
许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面一簇竹子根部静静躺着一个荷包。或许是担心有人眼瞎看不见,这荷包是用大红色的绸缎缝制的,上面还绣着绿色的荷叶和白色的荷花,十分精美。 许熙就怀疑这是一道考题。 拾金不昧啊,多么高尚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