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桦仍在为孙绍祖说好话。 周鲤在一旁静静的吃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林松也不期待他说什么。 却不料周鲤忽然说:“若论在女子身上的经验之谈,想来我与子松都不会和他相投。”
林桦回想他和孙绍祖的对话,这才没什么话说了。但想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必定把林松带去。 他仍说:“好兄弟,你就见上一见吧。”
“不见。”
林松摇摇头。 中山狼,无情兽。原文中对孙绍祖的描写很清楚。 荣国府如日中天,他上赶着巴结。 荣国府败落,他全不管迎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使迎春一载而亡。 林松笑着继续吃橘子。 林桦想再劝,直觉却让他闭上了嘴。 又是几日过去。 工厂第一批布出现在市面上。 这里产出的布比林松和太子想象中的数量还要多。 不过是一周,大量的布匹便把京城的各大布行冲的七零八落。 棉布的价格一降再降,但棉花的价格一涨再涨。 薛家原以为足够的棉、麻,工厂三日便消耗殆尽。他们只得四处收购原料。 到如今。薛家出高价收购,也买不到。 这让薛家叫苦连连,本来的好差,在此时成了顶顶的苦差。 而这日,正是太子来工厂巡视之日。 便是没有原料,也要有。 好在宝钗有先见之明,让家里人提前到别的城收棉、麻等原料,堪堪赶上。 但事情哪里完了? 林松和太子几乎是同时来到工厂。 众太监纷纷来迎,纷纷向太子请安问礼。 又摆出主人翁的架势,要引太子进门。 太子狐疑的看向林松。 林松拱手道:“诸事皆是他们做主,内情我亦不知。”
“你不知?”
太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提议建工厂的人,名义上直管工厂的人。 告诉他不知? 站在一旁的赵嗣,草稿早打了无数遍。当即说道: “林公子哪敢过问他们。”
太子知道工厂这些天的事情,却没想到林松竟不敢插手。 “子松,你不必谨慎至此。”
太子不信林松拿他们没办法,放任至今,无非是等着他这个主人发落这几条不听话的狗。 林松缄默的拱手。 太子叹道:“都是林叔父把你管坏了。让你也和他一样,规矩法度,分毫不得逾越。真是…” 他叹了口气,想说当年林侯那般大胆,纵使皇爷爷暴怒,也分毫不让,终于稳住父皇的太子之位。 偏又想到林侯的死因。 太子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几个太监,只说:“还不带路?”
几个太监见势头不对,便已经低三下四的陪好起来。 等步入其中。 太子看着充足的棉花,又得知这些天织出布匹的数量。点头赞了几句。 其中一位太监新收了钱,闻言便大叹薛家这些天收购原料不易的事。 太子听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隐了下去。 “那个薛家?”
太子问几个太监,却看的是林松。 林松道:“金陵薛家,原先和我有过节的那一家。”
“即是他们家,何不换了?”
林松拱手道:“我得知此事,宫使已将此事定下。松乃外臣,不便……” “什么外臣?有何不便?见了老陛下,你喊的是什么?林叔父这般模样,你也要学去不成?难道在你眼里,我和他一样不成?”
太子怒了。 林松闻言,垂首立在一侧,依旧低头沉默。 惹得太子越发怒道:“你的气性都被叔父打没了?你难道忘了,此地为何有他们?”
林松头垂的越发低。 怒其不争的愤怒感涌上太子的心头。 想到林如海口中的必须严加管教等语。 太子让人拿了木棍来,亲手递给林松,说: “我记得你自幼学枪法。”
“是。”
林松握着木棍,仍旧低着头。 “这几个,打死。”
“殿下…” “乱棍打死!”
太子怒斥。 林松拿着棍,又看看太子。又一次惹得太子大怒。指着太监呵斥道:“他们见你好性儿,往你头上踩,你还留什么手?乱棍打死!”
“是!”
林松怒吼一声,握紧了棍子,没有再迟疑,狠狠的一棍子挥下。 他本就力气大,照着太监的头劈头一棒,太监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殒命。 太监们喊着向太子求饶,却不想太子身边的随侍笑的无比灿烂。 “你收……”太监的话喊了一半,就被随侍一脚踢给了林松。还喊道: “放肆的东西,你还想拉扯谁!?”
至于收钱。 收钱又怎样?那仨瓜俩枣就想让他冒风险,做哪门子梦? 绕过林松安排人,无视林松充老大。 太子有那一件事不知道,不过是担心棋子离心,有意发落。 正是这时。 赵嗣扑通一声跪下,沙哑着声音说: “太子殿下,臣有罪,臣不该收了宫使送来的两千两银子,恳请殿下责罚!”
这话一出。 太子脸色更难看了。 而林松仍旧挥棍打在太监身上,一棍又一棍,仿佛要把全身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完全不听赵嗣和太子的对话。 这是单方面的虐杀。 而太监们看着棍子下来,浑身战栗却也不敢躲,心中万分后悔,却已经说不得。 不远处纺织区的女工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不敢惊呼出声。 只看着往日里耀武扬威,还把她们中最好看的两三个,喊去当丫鬟使的太监,倒在血泊中。 林松没有注意到她们。他手里的棍子劈下,带着瘆人的风声。几个太监都死了,还在继续打。 直到太子喊道:“子松,他们已经死了。”
林松才渐渐罢了。 只是脸上少了往日的温和笑容,眼神也没了一成不变的柔和笑意。 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手里握着木棍,终于有了些世家公子面对冒犯的凶煞。 只是这凶煞,很快又泄了出去。 “你怕什么?今天的事,林叔父若问你,你便说是我命你所做。若要打你,东宫偏殿仍留了你的住处,你拿着腰牌,随时可以到宫里避。”
太子见状 “是!”
林松眼睛都亮了。 太子看他又有了精神,完全无视地上的十几条命。 直接让跪在地上的赵嗣起来带路。 自有人把尸体拖出去,把地面擦洗干净。 赵嗣对工厂倒是很熟悉。 从织布区到染房。 路不远,人却多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布匹,有的还是白的,有的颜色还稍浅。 女工在纱布中间忙活。 林松等人进来时进来,根本无人瞧见。 太子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和林松一起步如其中。 太子随手捉住一截布角,叹道: “看到这些,方知道子松的话,绝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