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用你的命,做个规矩。”
森冷的话响在程六耳中,让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上的疼,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林大人,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好不容易有这差事,如今出去了,才更是一个死字啊林大人!”
程六不住的磕起了头。 先前的银子吃光花净之后,他倒欠倪二六十两银子。在文乡侯府做事,倪二还不敢冒犯,每每来要债还会自己带酒肉,好声好气的问询。 可他见过倪二是怎么暴力要债,那无权无势的人,他可是挥起拳头就打,毫无半点顾虑! “林大人,您就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给你机会?”
林松冷眼看着他,寒声道: “你砸蒸汽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他们机会?你苦思冥想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容易做好,让他们砸了可行?你也是匠人,你比谁都清楚,新做出来的机器,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但你下手起来毫不手软,我若是手软了,岂不可笑?多福,动手!”
“林大人,林大人我到底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你不能杖毙我。你就是要撵我,也要先回了殿下!”
程六越发心急,喊得也越发大声。 林松冷眼看着他,再次下令道: “打死!”
“是。”
多福看府上的人不敢动手,夺过一个棍子,便抡圆了向程六身上打去。 程六脸都吓白了,连忙举起双手去挡,口中喊道: “我走,我这就走!我……” 话音未落,棍子就狠狠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几乎把他的手臂打折。 程六脸白的越发厉害,想说话,可棍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因为其他拿棍子的人,也抡圆了棍子打向他。 一棍又一棍。 莫说跑,便是躲都来不及。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只能蹲地上被动挨打。 “大节下的,见血不吉,我也不想在好日子坏事。本想发发慈悲,撵了他出去,就饶了他。”
林松看着剩下的匠人,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但我有心饶,他却不领情。从此,他就是例!谁敢心中不爽,打砸他人研制之物,便要和他一样!”
“是!”
冯碑等人听见这森冷的话,眼睛却全都亮了起来。 看着被打成没命的冯碑,只觉安心又解气。 没多久。 没了命的程六被人用草席一卷,扛了出去。 沾着血的棍子被拿走。 几个老婆子提着水桶随后而来,用抹布将血迹全都擦洗干净,又撒上一层茶沫子重新擦了一遍。 保证连血腥味都去除干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匠人院就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松这才沉声说道: “你们在此,为的是研制新物,而非勾心斗角。我对你们从不吝啬银钱,一年下来,单是给你们的银子少就有一千两。你们自己也清楚,别处远及不上这里。而这正是为了你们安心研制新物!”
冯碑等人纷纷称是。 林松又道:“你们自然不会一辈子在这里。你们在这里,主要是为了研学。是为了让你们从精于制作现有的东西,改为精于创新,发明前所未有的东西。我会慢慢给你们安排更好的去处,但你们若是和程六一样。纵使有好去处,也轮不到你们!”
他们越发的不敢抬头。 过了一阵,冯碑才艰难的开口,说: “程六……我们也知道些。他实在是没了银子,才渐渐变成了这样。”
“没了银子?”
林松顿时皱起了眉头,寒声道: “你们这一年里,每人所得也不少,如何没了银子?你们吃喝在这里,一年四季,也都做新衣给你们。你们又成日在这里,纵使把银子给了家里,也不该用完。”
“红香阁……”冯碑苦笑。 林松也笑了,冷笑道:“难怪没了银子。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无故生事的理由。再有敢犯者,直接打死!”
“是。”
冯碑等人又一次应下。 林松这才伸手招了多福上前,说:“正职节下,却毁了东西,见了血光。实在不吉利,你去取三百两银子,一人发二十两压祟气。剩下的和尸首一起送回去,告诉他们罪责,让他们安葬程六。”
多福应下。 立即出去取银子。 才到门外,就看见抱着大氅的,小心翼翼往里看的多寿。 多福立即拉了他走,口里说道: “没眼力见的,大爷来罚人,也敢来送衣裳。亏是你没进去,你要进去打岔,你也要吃挂落。”
“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我不来,香菱姑娘就急得自己来了。这里外男多,怎么敢让她来。”
多寿苦哈哈的。 多福便让他在门边等着,说: “你在这里等爷出来,别不怕死的往里冲。才死了一个在里面,别误了自己的命。”
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不多时。 多福便领着四个捧着红布托盘的小子过来,当着众匠人的面掀开红布。一人二十两的分发。 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冯碑等人眼神越发火热,纷纷上前领了银子,又在林松的示意下回屋去。 林松等他们都进到屋里,方招来这里的管事。沉声问道: “程六好酒的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那管事苦笑道:“他们帘子一挂,越发不许我们进。我们是闻到过酒味,又不知收喝了酒,还是只沾了酒气,不敢擅告。”
林松眉头皱起。 看向那厚厚的门帘,到底没说把门帘摘下来之类的话。 这里的天,是能冻死人的。 挂上厚门帘,屋子里还能暖一些。 “以后留心瞧瞧,若有人常常喝酒,只管上报。”
“是。”
管事应下。 林松这才迈步离去,却才到门外。就见多寿小跑两步,捧着大氅滑跪过来,谄媚的笑道: “爷,天冷,把衣裳穿了吧。”
林松接过大氅,顺势把多寿拉了起来,笑道: “又弄鬼,什么事等着我呢?”
“也没什么事。”
多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 “就是香菱姑娘怕爷冷了,专门让我送了过来。我在外面不敢进去,让爷冷了这么久,讨个情,爷不怪罪我就好。”
“这嘴皮子越发利索。”
林松说着,把大氅往身上一披,大步向明心阁走去。 回去写打死程六的告罪书。 程六不是林家的奴仆,论理林松无权掌控他的生死。 但程六并不是官身,他们被称作大人,只是尊称。实则是禁苑的能工,实则是皇室的世奴。 死了程六。 林松丝毫不怕,到外间就让人磨墨,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写明,并不添油加醋。写完就让人送往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