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笑道: “小林大人怎么想,与下官无关,下官只是转告,下官告退。”
“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
林松冷眼看着他,忽然下令道: “擒了他!”
禁苑的人立即发疯了一样,向他冲了过去,直接将他摁倒在地上。 他顿时发疯了一样,大声喊道: “林大人,我与你同朝为官,你岂能让人擒我!”
“擒你怎么了?我还没问你是那位大人,怎么就进了禁苑,禁苑什么时候,谁都能来了?”
那人一愣。 林松接着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没有让你张嘴的本事,但大狱的那帮大人有这本事。你也别嫌他们手狠,敢做,也要敢当不是。”
“你我皆为朝臣,你岂能如此!”
那人简直要气疯了。 林松似笑非笑的说:“这里是禁苑,擅入,便是有罪。你说你是殿下派来的人,又不敢随我去见殿下,就说明你来路不明!”
“你这是公报私仇!”
他怒吼。 林松慢悠悠的说道:“禁苑里可都是要命的东西,你跑到我面前乱说,谁知道到我这里跟前之前,你放了或是拿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谁有担得起?”
林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人怕了,因为他发现林松玩真的,真要把他关到大狱去。 可他虽无旨意,来往禁苑多次,有那个敢抓他了? 他怒视着林松。 却不料林松说道: “你若不服,把入禁苑的文书拿来。你若拿出来,便是我的罪,我自己领板子,你若拿不出来,大狱你非去不可!”
“你……” 他一时淤塞,很快高喊道: “来往禁苑的人何其多,岂止我一个,难道你都要捉了去不成?”
“别这么说。”
林松轻声道: “私入禁苑,还直接犯到我这里的,你可是头一份了,我能说什么?你自己愿意找死,我不送你一程,只怕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林松说着,让人拿了布片等物,打算先堵了他的嘴。 这边正堵着,那边就有人来说: “小林大人,小林大人捉不得!这位是吏部的谢大人,捉不得!”
“吏部的谢大人,来禁苑有什么要事?为何捉不得?难道来了这么多次,不知道来禁苑要先拿了通行文书?还是来了这么多次,一次通行文书也没带过。”
说话的人语塞。 林松又笑了,冷笑道: “看来他就是一次也没带过,难怪上次禁苑能失窃的那般严重,原来是来来往往的大人,没人敢拦!”
说到这里,林松冷眼看着四周,寒声道: “看来要入大狱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些玩忽职守,不敢拦人的!”
话音落下。 禁苑中许多人的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林松让人绑了姓谢的,转交刑部。 自己则做回原位,让人喊来杜魏年。 杜魏年仍旧看林松很不顺眼,见到林松,行完礼后,仍然一副很不驯服的模样。 林松不管他服不服,直接吩咐道: “定规章,严纪律,乃是你的强项。现已发现有人无文书多次出入禁苑,且禁苑之人不加阻拦。怎么做,你清楚。”
杜魏年拱手道:“下官定不辱命。”
说完便告辞离去。 林松坐回椅上,继续打盹。 杜魏年的动作相当快,称得上是雷厉风行。 自得了令,一夜之后,便对禁苑的各项规章烂熟于心,什么规矩什么事,他心里门清。 半个月来逮谁管谁。 林松才从墨丘哪里出来,正打算寻个凉快地方小憩片刻。 就被杜魏年逮个正着。 听杜魏年絮絮叨叨念了半晌的规章,念得林松昏昏欲睡。偏令是自己下的,也心知要给他一个立规矩的机会。 随着他的话说了几句,便把他打发走了。 等杜魏年走远了。 林松正要继续休息,斜侧里忽然又杀过来一个人。 林松一瞧,却是笑容满面的雷经武。 忍不住笑问道:“何事这么高兴?”
雷经武将肥皂块拿了出来,笑道: “这是他们捣鼓出来的,咱们大宥的肥皂块。一样好用,还比他们的肥皂好闻的多。”
说着,就把怀里的各色肥皂都取了出来。笑着说: “各种香味的都有,他们让我拿过来,请林大人挑两块喜欢的。”
林松笑着随手捡了两块,闻了闻,果然很香,笑道: “这才多久,不错,不错。”
“得大人这一句,他们这些天的辛苦也就值得了。”
雷经武笑了起来。 林松笑道:“那银子我可自己留着了。”
“这么辛苦,多两块银子也是好的。”
雷经武笑着改口。 林松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阵,又笑问道: “自从来了禁苑,你还没回家过吧。”
“好说,好说。”
雷经武笑道: “我那婆姨厉害,我心里想着,在这里总比在家里随性自在。也省的她唠叨。”
说到这里。 雷经武絮絮叨叨的说:“她的唠叨,我耳朵都听烦了。一天到晚在我面前不是说这,就是说那,管叫人烦不胜烦。”
“想她了?”
林松笑问。 雷经武想了想,笑道:“你别说,还真有点想她做的鸭蛋咸汤面。还有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崽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愁啊。”
“定然有人登门,只是你瞧不上。”
林松哈哈一笑。 雷经武笑道:“还真是无人过问。我也是侥幸中了举人,但因为祖宗的行当丢不得,加上哪些人也嫌我,就把我弄到工部做老本行。什么辛苦的累的,那都是我的。”
说到这里,雷经武嘿嘿笑道: “还是这里好,这里都一样。就剩个杜魏年瞧不上我。嘿,我们还瞧不上他那筹算架子哈哈哈哈!”
雷经武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一阵笑。 林松看着他,又听他说:“不过现在该有人愿意了。原先都是我巴结人,现在他们看见我,也都是和颜悦色。再过两三年,我那两个小崽子的婚事,也就有找落了。”
林松笑了两声,没多说。 过了一阵,才说: “闲着也是闲着,那些东西,他们也都学的差不多。纵然有不懂得,也有墨丘在,便也够了。”
说到这里,林松接着笑道:“我一时也没有别的好货能拿的,这新婚这么久,和新娘子在一块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也该家去了。”
“您是看杜魏年管的宽,又的自己下令要管,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先避风头去了。”
雷经武哈哈笑道,笑着笑着,也忽然说: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新火车的路线已经定下,但时间还早,我在这里,不过白吃一碗饭。不如先行回去。等过阵子事情好了,再慢慢定事。”
林松笑道:“雷大人,请。”
雷经武亦说:“小林大人请。”
一拍即合。 林松和雷经武说走就走。 等杜魏年知道这事,林松和雷经武早没影了。 便是拦,也来不及拦。 杜魏年生不生气。 林松和雷经武皆不知。 林松径直回府,雷经武径直回家。 等林松到了府上。 才到门前。 就见门前的大石狮子旁边,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个子不高的人。 看形状依稀是个男人。 林松盯着他看了一阵,上前细一看。皱眉道: “贾宝玉!”
贾宝玉抬起头,一张脸已经被脏乱的头发和胡子遮蔽。 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只是打哪里淘来的衣服,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林松皱眉道:“你蹲在这里做什么?若无处可去,便暂住几日,若是觉得这里不好,我让人送你回本籍。你们好歹有些祖业在,饿不死你这个宝二爷!”
贾宝玉木然的摇摇头,也不理人,站起来便走。 也不知道他往哪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林松眼神一变,已然起了杀意。 但从此之后。 贾宝玉再没出现过。 林松不以为意。 回到家中。 史湘云不在院里,银钿在趁着日头,在廊下做针线。香菱在她旁边看书。 林松走上前,笑问道:“你们奶奶呢?”
香菱忙笑着扶林松坐下,笑道: “太太差人打发她管账去了。这些天姑娘越发不管事,太太也只能事事烦着奶奶去帮忙,如今上上下下,已经是奶奶做主了。”
林松闻言,笑道:“管了也好。”
香菱笑道:“最近可劳累了奶奶,日日看账本到半夜。我们纵使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去。也只能多伺候些。”
银钿也笑道:“奶奶前儿还先账本子多,还说怎么有这么多账本子。崔妈妈看了,也觉得多的不得了,还和姑娘说,原来的两位堂太太的账本,加一起也没这么多。”
林松笑道:“不过是玩出来的。我一时兴起,开几个铺子玩一玩。我姐姐也让人开了几个。听说老爷年轻的时候,偶尔起了兴致,也会让他们新开些铺子,买几处田庄。”
“阿弥陀佛!”
银钿念了句佛,才说: “难怪这么多铺子,这么多账本。好在奶奶也学的快,要不了多久,账本再多也都不怕了。”
银钿说着,还有些得意起来。 林松笑道: “那就好,回头再让你们奶奶开几个,一家人整整齐齐。谁的都不少。”
才说罢。 就听见史湘云说:“可别,已经这么多了,在添几个,我也不活了。”
林松回头,只见史湘云远远的走过来。身上的打扮装束,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看起来到有了些王熙凤的模样。 林松笑道: “你这是和凤姐儿取经了?”
史湘云笑道:“各家的新奶奶,头几年都是这样打扮。近来外出的次数多,少不得这样打扮起来,一时出去,也少了些事。”
林松看着她头上的珠翠,笑道: “这么些东西,怪累人的。”
史湘云闻言,身上把头上的金簪子摘下来两个,顿时觉得脑袋轻松了许多。 这才快走两步,在林松旁边坐下,嘟囔道: “我也不想戴这些。但太太说,如今史家倒了,我出去穿戴的好些,外人才不至于说闲话。我虽然不爱这样的装束,却也是这个理儿。”
说到这里,史湘云又喊香菱帮她除了云肩、披帛等物,又接过来扇子。才慢慢的扇着风,接着说: “听老爷和太太说,等明年出,姐姐就要走了。”
她说着,托着腮帮子,闷闷的说: “还有半年的时间,说走完就走完了。姐姐走了,你又不常在家,太太又只爱刺绣。我可要闷死了。”
“我让他们多开些铺子,绝对不让夫人闷着。”
林松笑着说。 史湘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 “你不让我闷着,就想我累着。饶是这样,崔妈妈和香菱给我分忧着,我才不至于做不好的决断。若是再多了,我可真不活了。”
林松闻言,实在忍不住笑意,笑着说: “等你熟悉了,也就不怕了。”
“那么多账本。崔妈妈都说,只怕史家的田庄铺子,还没咱们家的一半多。”
史湘云忍不住说。 林松伸手捏了捏史湘云的小脸蛋,笑道:“史家多少年?林家多少年?”
史湘云想了想,说:“倒是这个理儿,你们家前朝时便是姑苏名门。只是子孙有嫌,并不惹眼。我们史家是军功出身,虽然这些年家里的子弟也都读书,到底不成器的居多。唯一读书好的,如今……” 史湘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忍再说。 林松知道她说的是谁,一时叹道: “生不逢时,只盼他来生福运多些。”
史湘云也没了笑容,过了一阵,才抓住林松的胳膊喊道: “我才不想那些事,你一回来就来招我,一定看我哭了才开心。”
林松哀叹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走吧。我这还是偷偷跑回来的,现在回去,指不定连我回家一趟都不知道。”
说着,就作势起身。 史湘云忙一把抱住林松,低声道: “我说着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不许走。”
林松笑道:“我逗你呢。杜魏年在禁苑发禁令呢,我才不回去,等他慢慢不禁了,我再回去。”
史湘云闻言又有些害怕,忍不住说: “那他知道你回来了,会不会罚你?你会不会有事?现在各家都不敢出一点事……” “安心,我让他行的禁令,他也管不到我头上。我只是嫌他唠叨,躲懒几日,安心在家里绘图。他在我耳边说个没完,我可不能动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