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那天许素脚步匆匆走到“闲时”,马朵朵正在整理花朵。 “谁又死了?”
她问许素。就像是在问“吃饭没”那么随意。 田可嘉看到店里的客人脸色不好,扯着马朵朵的手臂把她推到二楼的楼梯口,让她上楼不许下来。 许素也跟在马朵朵身后。 柳贤正坐在窗边,晒着秋天最后的一点太阳,从古籍中抬起头看到许素,也淡定地问了一句:“谁又死了?”
许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木讷地站在原地。“那个……这回,死了两个。”
“都是自杀?”
马朵朵问,想着是不是该在地府办个珍爱生命的演讲会什么的,安排好的阳寿,这么多人自杀,增加地府的工作量啊。 许素说:“有一个是自杀,另一个是他杀,但是又不确定。”
柳贤说:“哪个在前?”
“自杀的在前,”许素坐下,“我总觉得和之前的盘子、路灯事件有关联。 “事情都发生在一家酒店里。酒店不算大,只有三十多个房间。自杀的是酒店的一名客房保洁。自杀的原因比起前面两宗,就更微不足道了。 “老板见卫生间的镜子没有擦干净,说了客房人员几句。酒店里在场的其他人说真的是只是说了两句,连骂都算不上。”
“那个客房保洁,就自杀了?”
马朵朵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许素点头,“该名客房人员,家中没有任何变故,生活上没有任何反常。她老公的原话是‘早上去上班的时候还平平常常,不知在酒店里闯到了什么鬼。’ “而且这次没有等到第二天,挨骂的当天晚上就自杀了。打碎了镜子,用碎片割腕的。然后,那家酒店的房间,隔几天镜子都莫名其妙的被打碎。”
“酒店死了人后,本来没有生意了。出了镜子打碎的事情后,酒店老板本来一筹莫展,居然突发奇想,打造了个鬼屋酒店的噱头,很多鬼怪爱好者跑去入住。死的就是其中一个客人。死者在客房里专门架起了摄像头,拍下了当时的情景。”
许素说完,递过来一个U盘。柳贤接过,插在电脑上,点开了U盘里的视频。 视频开始的画面就是普通的商务酒店的客房,一个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的圆脑袋年轻人出现在画面里,戴着圆锥形耳钉,脖子上有一个钟馗的纹身,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 马朵朵觉得这个钟馗纹身太假了,跟钟馗真实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只有紫袍是对的。 圆脑袋操着带着港腔的普通话说:“我现在呢,就在闹鬼的酒店里。前段时间,有个女人穿着红衣在这个酒店的卫生间里呢,打破镜子,用镜子碎片割腕自杀了,就是我现在住的这个房间哦。 “据说呢,到了晚上,这个酒店的镜子会自己碎掉。很多人呢,就怀疑是鬼怪作祟,也有人说是酒店老板搞鬼。那么,到底是人搞鬼,还是鬼搞人呢,我今天就来揭开谜底。”
马朵朵问许素:“那女人是穿着红衣自杀的?”
“没有,是穿的保洁的工作服。这些流言不知道是酒店老板传的,还是来住宿的人传的。”
三人继续看下去。 画面晃动,看得出来是圆脑袋在搬动摄像头。 最后,镜头固定在了卫生间,刚好对着镜子。镜子里印出了三脚架和家用摄像机,以及站在摄像机后面,调整镜头的圆脑袋。 圆脑袋调好后,就从镜头里消失了。然后就一直是镜子的画面。 柳贤按了快进,看到镜头里突然出现圆脑袋的时候,就退回去一点。 一直静止的画面里,镜子突然破了。不是有裂纹的破,是镜子上出现了一个破碎点,然后裂纹从那个点开始延展开去,形成了蛛网样的裂纹。 就像是有人拿什么东西砸到了镜子上,打破了镜子。 圆脑袋听到了动静,跑进了镜头里。他的背影基本上占据了整个画面,只能从破碎的镜子中看到很多个他,都是惊愕的表情。 他先查看了镜子,又转身向镜头走来,然后走出了画面。 从镜头里的镜子上看得出来,圆脑袋拿起了摄像机,可能是想倒回去看。过了一会,顺手把摄像机放在了洗手台的大理石上。 画面旋转了九十度。 马朵朵和许素都不由自主地偏着脑袋继续看。只有柳贤依然坐得端端正正。 画面里只看得到圆脑袋的腰部。 他的腰部前倾,不难想象他是在查看被打碎的镜子。然后伴随着突然一声大叫,他的腰部挺直,迅速转了个方向,背对镜子。 然后就只能听见圆脑袋啊啊尖叫,奋力挣扎,腰不停地扭动。 “扑哧”一声响过后,他的叫声也停了下来,听得到一种管子漏气一样的声音。 圆脑袋停止挣扎,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脖子,在画面里从上到下,最后又消失在画面最下方。 画面定格在这里。 许素解释说,摄像机没电了,第二天到了退房时间,前台给客房打电话没有人接,派人上来查看才发现尸体。 “他是被人割喉了吗?”
马朵朵问,“被什么东西割的。”
许素点头说,法医说伤口是被类似玻璃样的东西割开的,动脉和气管,都被割断了。 “玻璃?”
马朵朵让柳贤把视频退回镜子破碎的画面,指着屏幕说,“镜子碎了,可是并没有碎块掉下来啊。”
柳贤看着镜子上的蛛网状的裂痕,说:“这是钢化镜子,贴了膜,就算碎了也不会伤到人。”
许素称赞着说:“两位观察得真仔细。确实是这样,酒店老板把酒店改造后,怕镜子破碎伤人,就把所有的镜子、玻璃换成了钢化的。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视频里也没有出现第二个人,不排除那人躲开了镜头,又把凶器带走了。 “但是酒店的所有摄像头,都没有拍到有人进出那个房间。所以这个案子常规调查无果后,放到了我们特命队。”